女子按着肚子,嘴唇颤抖,一句话也吐不出来,另外一只手撑在扶手上的指节却已经泛白,可见用的力气有多大。
廷姝也骇得脸色苍白,一边拿出手绢不住地擦拭她额上滑落的汗水。
“妹妹再撑会儿,大夫就快来了!”
张氏困难地转头看着她,似乎想说什么,眨眨眼,泪水却从眼角流出来。
“福晋……”
“你别说话,有什么话等爷回来了再说,再撑会儿!”
胤禩随着圣驾出行本是常事,结果她们在京城却听说太子兵变的事情,全府上下的人都悬着一颗心,好容易等到尘埃落定,又传来八爷重伤卧床不起的消息。
这一件件惊心动魄的事情,就像悬在众人上头的一把剑,将人心摧得紧紧。
张氏虽然深居简出,但这种大事不可能听不到风声,担惊受怕之下本来身体就不大好,夜里做了噩梦,起身的时候冷不防撞了一下,当时丫鬟出去端水了没有人在旁及时搀扶,结果这一下却是动了胎气。
“福晋……福晋!”假期突然尖声叫了起来,廷姝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惊恐地发现一股血水正顺着张氏大腿内侧流了出来。
“福晋,大夫来了!”
“快请进来!”
廷姝手忙脚乱手足无措,她没有生育过,自然也没有经验,但任谁见到血光,也知道情急凶险,一边忙着指挥其他人,心中一边还忐忑不安。
想到眼前的张氏,腹中的胎儿,更想到远在行宫的胤禩,还有自己。
这个时辰是请不到太医的,更勿论此时康熙也正生病,宫里头更不会派人出来,廷姝让人请的是京城里大药铺的大夫,那大夫听说是给内眷看病,又带上自己一个略通医理的小侄女。
大夫被佳期迎进来,因为男女有别,张氏又是皇家内眷,大夫也只能站在一边查看病情,这一耽搁,张氏呻吟了一声,下身血流得更多,所幸大夫带来的小侄女也能帮上点忙,所有人忙活到了将近天亮的时候,才终于令张氏和她腹中的胎儿转危为安。
在场众人皆松了口气,廷姝更是双手合什道了一声阿弥陀佛,但是内心除了如释重负之外,也许还有一丝隐隐的,不为人知的失落。
胤禩与胤禛刚进养心殿便怔了一下。
康熙正半靠在软褥上休息,虽说脸色还带着苍白倦意,但与想象中重病在床的样子还是有些差距的。
他们却不知道就在赶来的这一宿,康熙已经从昏迷不醒中挺了过来,如今状态如何,也只有他和御医心里最清楚。
“儿臣见过皇阿玛。”
“起吧,赐座。”
两相对比之下,连夜赶路的胤禩倒比康熙还要更虚弱些。
“伤势如何了?”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和语气都带了些许慈祥。
“回皇阿玛,还好。”胤禩回道,却暗自苦笑,实际上肋下此刻正隐隐作痛,仿佛伤口又要裂开,但他总不能说是因为连夜赶路所以伤势更重了吧。
康熙点点头,嘴角微微牵起:“回头让太医院好好调理调理,务必把伤彻底养好。”
胤禩应声答应,这才发现康熙嘴角牵扯的角度有些不自然,上扬的时候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和勉强。
“你们二人,在诸皇子中,是年纪居长的,上面不孝不忠,你们就该拿出兄长的榜样来,莫要重蹈你们那几个不孝兄长的覆辙。”这番话说得暖中带冷,两人却知道这既是勉力,也是告诫。
勉力他们用心办差,也告诫他们不要越雷池一步。
否则太子与大阿哥,就是他们的下场。
胤禩暗叹一声,也许老爷子皇帝当久了,早就忘了怎么去当一个父亲,这番话下来,除了让人诚惶诚恐地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