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语气,“扑哧”一声笑道:“好个伶俐的丫头。念过几年书的?”
我轻笑不答,那小三儿又问:“你是姓柳,名荷烟么?”
“正是。”我笑着说,主意已定,心里恐惧早去大半。
小三儿鼻中“嗯”了一声,淡然道:“清风扶杨柳,淡烟失荷花——果然好名。”
他反应好快——我一愕,随继莞尔道:“公公说的这两句话,原可作一幅水墨画的。”极目远处夜色,随口漫声的,轻轻吟道:
淡淡风儿淡淡柳,淡淡烟儿系渔舟。
淡淡池塘鱼儿游,淡淡荷花淡淡藕。
淡淡胭脂淡淡酒,淡淡轻愁锁眉头。
淡淡月儿人倚楼,淡淡相思鲛绡透
……
我一路不住口往下说,小三儿便只静静听着……过了半响,他方才笑道:“好一些个‘淡淡’。你果真是宫女,莫不是后宫妃嫔罢?”
我抿嘴道:“天下人读天下书,偏我这个小小宫女,小时也上过私塾,识得几个字的。”
那小三儿还要问,天公偏不作美,“哗”地一声,急雨兜头而下。我看着手中仅有的一把雨伞,正犹疑间,小三儿已命船行岸边。他立起身来,迅速采下几片荷叶,不分由说地,先将一片荷叶轻轻反扣于我头顶。荷叶又圆面又大,正好挡住满天雨水。小三儿自己也头顶一片荷叶,在夜雨中抚了一下手掌,轻声笑道:“乱云愁,姑娘你满头风雨,原应我用这荷叶为你遮挡。”
他这是说的元曲儿呢。
三百六十行,这刺客之中果然也有有才识趣之士——我的心,便微微动了一动,仿佛有羽毛在心底最软最柔之处轻轻拂了一下,那种软软的,酥酥的动。却没有说话。一路无语,继续鱼行听荷风苑……不多时,骤雨停歇,舟近岸边。近水的荷风苑仍燃着灯,窗棂明亮,其中透出桔色暖暖光芒,小萝还未睡,她必定侯在屋中,等我服药——念及此处,我心温一下子温暖明亮,如在最深最浓的暗处,点起了一盏小小的灯。
五 荷塘夜行(2)
小萝听见水声,提着红色灯笼过来,立在水岸边上,扬声问道:荷烟姐姐么?
奇怪,她怎么知道是我回来?
“是。”我说。上岸时,我紧紧握她的小手,一面用眼对她示意,一面笑道:“这两位爷是礼王爷府上的客人。爷们办差办得晚了,现要在我们这里用点东西吃点茶,休息一会儿。你去拿些今日做的小茶果子,泡上上好的茶叶,用井水湃着端来,我去取两条干毛巾给他们吸吸头上的雨水。”
一面说,一面将写字在小萝手心。
她好像明白。灯光下,小萝目中已有惊慌之色,一张脸苍白如纸,却连连点头答应——只是握着我的手,手指触及之处冰寒点点,掌心全是冷汗。
我带小三儿两人进入厅房,找出两条干净毛巾递过去。从暗处来到灯光下,那小三儿突然看清我的脸,他的呼吸,突然便有那么一刻停止。他好像想开口说什么,突闻屋外人声鼎沸,熊熊火光聚集成片,成群人影印在白色窗纸之上,屋外亮如白昼。小萝哭叫之声水一般传进屋中:“何大人,荷烟姐姐在里面!他们捉了荷烟姐姐!”
小萝才走,怎么何统领他们来得这样快——我迟疑着,有一些吃惊。
屋里两个男人对望一眼,又同时将目光看向我。
那小三儿倒也镇定,居然侧头朝我微微一笑,他的语气,依然是那样淡淡的:“是你叫来的侍卫么?”
我冷冷看他,点头:“是。”
小三儿目光一深,有我看不清的嘲弄之意,他冷冷的,却淡然道:“女子果然善变的很,适才在船上还有说有笑,怎么说翻脸便翻脸?”
我悄悄拔下头钗握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