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藏于垃圾堆里,涂满烂泥赃物,期以此躲开注意,蒙傲士兵不时以长矛猛刺,人如兽蠕动,血痕斑斑;又有人藏于屋内或地下,蒙傲士兵遂放火,或为火所噬,或战兢奔至街上,乱棒打死。
之后,遇一卒至,卫城人不论多寡,皆垂首匍匐,引颈受刃,无一敢逃者。
三日之后,除少数沦为军妓奴隶外,城中十万百姓,几无活口。
此奇耻大辱,史称卫城之殇。
……
那和尚说起城中惨景,脸上惊魂未定,拉住殷蓝衣,急急央求:“阿弥陀佛,小僧尚有几名师兄弟,被逼为蒙傲士兵清扫战场,处置尸体,一旦清理完毕,便是性命不保!先前很多人都是如此下场!求大侠开恩,救他们出来!”说着,伏在地上,不住磕头。
先前那两人闻言,也过来禀道:“回宫主,他所言应当不假,我等在那小屋之中,所见皆是赤裸尸体,其中以老人孩童为多,此等惨象,简直骇人听闻……”
殷蓝衣蹙眉说道:“我这一趟,也看到了,那内河之中,全是尸体,河水已经染成血红……卫城已成死城,蒙傲士兵皆已进驻城内,肆意掠夺,我等势单力薄,就到此为止吧!太子,你先随我们回去,回国之事,再从长计议!月神,你看如何?”
慕容襄尚未从那和尚所讲述的惨剧中回过神来,好半天,才说道:“蓝衣,我心里难过,你来安排吧,我没有意见。”
那和尚听说朱允烨是银凉太子,急忙过来拜倒,朱允烨伸手去扶人,两人却是抱头痛哭起来。
慕容襄见状,不禁握紧拳头,眼里隐隐有泪。
这就是死亡,这就是战争,人性相残,导致一座城市的毁灭,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优胜劣汰,弱肉强食,成王败寇,这是一个争霸天下的过程!然而那些无辜百姓,他们何罪之有,却是被侵略的铁蹄践踏在最底层!胜者,是炫耀,是称雄,是掠夺;败者,是屈辱,是流放,是臣服……然而烽烟过处,此刻,有谁,会去默默注视,那些被变为废墟的城镇,被烧焦的农田?雁去无痕,数年之后,又有谁,还依稀记得垂死者的厉厉哀嚎,平原上的森森白骨?
落后,当真就意味着挨打?
弱小,当真就只能投降受辱?
耳边隐约听到朱允烨的哭诉:“蒙傲士兵是人,我卫城百姓也是人,都是血肉之躯,都有爹娘妻儿,难道就因为我们是别国人,就因为我们不够强大,就可以任意毁掉我们的家园,取走我们的生命吗?”
她心中一恸,面向殷蓝衣,眼中晶莹欲滴,面容却是坚定不移:“蓝衣,我在此发誓,我慕容襄有生之年一定会穷我之力,强盛大汉,决不让大汉子民也受这锥心之痛。”
殷蓝衣一时呆住,但见眼前之人站在山岭近处,长身玉立,一阵晨风拂来,惹得发丝纷飞,那张柔弱的脸庞,散发出夺人的神采,只觉得俨然就是画中女神降临乱世,令得自己心如雷鸣,哦,月神,那是他的,也是这世间唯一的女神!
“快天亮了,我们赶快回去吧!”慕容襄抹去泪痕,见他目光呆滞望着自己,提醒道。
殷蓝衣如梦初醒,传令道:“原路退回!”
“我……我不走!”朱允烨挺直身子,过去抱住旁边的树干,朝众人哭喊道:“我是银凉太子,我要回昌都,我要回父皇身边去!我要留在银凉,哪里也不去!”
“你疯了吗?”慕容襄沉声喝道:“现在不知卫城之后,情形又是如何?恐怕是越深入银凉,就越糟糕……你记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是一国太子,便更要学会忍辱负重!”
“国难当头,我怎么能扔下国民自己逃走……”他哭声悲凉。
殷蓝衣冷冷说道:“你的生死本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