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死路了。
“去叫门。”冷临取下拇指上的扳指,用眼角扫了扫前面的衙门口。
婉苏接过扳指,低头走到衙门口,走上石阶回头看去。今天的日头不足,蒙蒙的光使得万物都有些萎靡。冷临面无表情脸色稍白,却不减迫人的气势。他就笔直地站在原地,微扬着下颌瞧着衙门,眼风扫到有些战兢地回头的婉苏,又轻扬了下颌,算是鼓励?
婉苏自知非去不可,便低着头来到门口站着的一个蓄着小胡子的男人面前,将那扳指往前一送,正琢磨着如何开口,却听小胡子说:“西厂的,千户大人早有吩咐,请随我来。”
小胡子干脆利落,仿佛早已等了半晌似的,侧身让了一条路。婉苏回头,只见冷临不知何时跟了上来,便自动自觉退到他身后。
两人随着小胡子一路往里走,左右俱是行色匆匆的人,婉苏一方面觉得好奇,一方面又不敢抬头,怕叫人瞧了去徒增事端,于是就这么低着头弓着背,一副猥琐样,与前面微扬着下颌的冷临比起来,实在有天差地别。
“就这儿了,请冷大人稍候片刻,千户大人马上便到。”小胡子将两人引进一间屋子,屋内除了桌椅外别无他物,极是恭谨,说完后退着将门关好。
自家主子是西厂的,怪不得,婉苏微微撇嘴。
“胆子不是很大吗?怎到了诏狱便畏首畏尾?”冷临忽地回头,坐下后盯着婉苏看。
“奴婢……”本想说上次是担心主子的安危,这才壮着胆子深夜出府的,忽地想起他好似每次都能将人看透,且不喜听这虚伪话,婉苏便止住了话头,上前提起桌上的茶壶。“奴婢给少爷您斟上,该喝茶了。”
冷临忽地一滞,这才觉出自己还真的有些口渴,便接过婉苏手里的茶杯,浅酌一口。
自从冷管家离开之后,冷临着实不习惯,不单单是生活上,心里也是空落落的。他自认为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但猛地改变还是会叫自己无所适从,许久没有这感觉了,前一次还是在多年前。
冷临回过神来,看到这丫头又在贼眉鼠眼盯着四周看。
“你在怕什么?”冷临虽不喜与人交流,却能准确地看出对方的心思,多数时候,说出来的话都是假的,只能信感觉。
“奴婢,奴婢没见过大世面。”婉苏正说着,听到敲门声,赶忙躲到冷临身后,拿眼瞧着门口。
“冷大人久等了,恕古某……”一个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男子走了进来,抱拳说到一半便被冷临打断。
“带我去看尸首,和那匹马。”冷临站起身,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婉苏识得这声音,正是那日来访的客人,隔着冷临看去,那人生得眉清目秀,一双眼睛好似会说话似的,未语先笑。
“好,冷大人做事干脆利落,古某佩服。”古千户很会说场面话,果然是从官场人家长大的。
冷临没再说话,古千户不免有些尴尬,婉苏心里着急,心道兵强强一个将熊熊一窝,自己毕竟跟的是冷临,这般不会做人,日后免不了遭人排挤。
冷临微微点头走出屋子,婉苏赶紧跟上,路过古千户跟前小声解释:“我家少爷为了这案子近来操劳得很,今日也有些心神不宁,古大人莫怪。”
古千户本来有些尴尬,见冷临出了屋子,心里正气指挥使竟同西厂督主找来这种人,实在是难以合作。本来没有注意到一个下人的存在,猛地听了这话,不由得侧头挑了挑眉毛,拿眼细看婉苏。
“好。”古千户笑道,心说还从未见过这般不把自己当下人的下人,不免另眼相看。
婉苏说完此话后,心里也有些后悔,心道自己时时警醒着,却还是会不时做出些与这身份不相符的行为,希望不要引人注意,惹来不必要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