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經過今天上午的事,司諾城忽然明白,自己渴望的不僅是一個勁敵,更是在渴望一個與他在各方面都平等的、勢均力敵的朋友。
其實他……
很孤獨。
在紀斯沒有出現之前,做什麼都能做到極致的他,生命里唯一能比較的人只是鏡子裡的另一個自己。
他曾對做任何事都興趣缺缺,之所以繼承家業,也不過是「這是世家子的責任」而已。但現在,他感覺自己「活」了過來。
不需要遏制自己的發展,不需要再壓抑自己的潛力,真好。
司諾城擦乾短髮,在暖色的光照下,他肌理分明的軀體泛著蜜色的光,黃金分割的腰際圍著浴巾,有遺漏的水珠順著肌肉淌下,蜿蜒出的水痕充滿了難以言喻的張力。
看著鏡中人,司諾城沉默片刻就放下了毛巾。
他繃了繃肌肉,看著從腰腹到後背的輪廓,都覺得陽剛且完美。再聯想紀斯一貫以「雅致」為風格,他覺得對方的體魄應該比不得他。
越看,司諾城越覺得:「肯定是偷窺我啊……」
難得光線好情緒佳,司諾城乾脆取過一旁的手機,準備給自己錄個像。就像女孩化完妝都喜歡自拍一樣,男人摸一把腹肌也必須做個珍藏。
他對著鏡子點開錄像,正打算給二十出頭的狀態做個記錄,卻沒想到攝像頭一開,他察覺到了一件以前覺得不怎樣,現在卻覺得奇怪的事。
他舉著手機錄像鏡子,鏡中的自己舉著手機,像是在錄像他。
他的手指輕輕一動,鏡中人做出了同步動作。然而在手機錄下的畫面里,手指的動作似乎慢了那麼一點點。
換在曾經,司諾城會覺得這是一種錯覺,只是如今……他以自己的精靈眼發誓,絕對沒有看錯分毫。
錄像的鏡中人的動作,確實比鏡中人慢上那麼一點。
那麼……
如果來個套娃模式,錄像的鏡中人的鏡中人,是不是會比前兩者更慢一些?
【鏡子是界與界之間的通道。】
司諾城緩緩放下了手機,想到了一個不可能的可能。他要做一個大膽的猜測,並去證明這個猜測!
他一把推開盥洗室的門出來,身上的水汽還沒蒸乾。許是第一次瞧見這貨只圍了塊浴巾出來,紀斯一愣:「你這是做什麼?」
「做個實驗。」他撥通了外頭的電話,「嗯,是我。麻煩你們給我準備四面全身鏡,對,現在就要,請幫忙送到房間裡來。」
擱下手機,他就盯著門口了。
紀斯的手指敲擊著桌面,提醒道:「不去穿件衣服?」
「沒必要。」司諾城道,「禁閉所全是男人,又不會有人偷窺我,穿不穿都一樣。」
紀斯:……
「你要四面全身鏡做什麼?」
「偷窺我自己。」
「……」紀斯嘴角一抽,不靠占卜和通靈的話,他確實越發不懂司諾城的腦迴路了。隱約間,他升起了一種大白菜即將長歪的預感。
四面全身鏡很快送來。按照司諾城的要求,它們被鑲嵌在四塊木板上,而四塊木板拼湊成長方體,將司諾城整個人籠罩進去。
瞬間,前後左右,鏡中鏡無數,人中人一串。
而司諾城再次打開了錄像,還放大了錄像的時間——他看到,鏡中的一個個自己舉起手機;他看到,鏡中的每一隻手機放大了時間,連綿成片。
此刻,他的黑眸湧起暗金色,正定定地注視著鏡中的時間。
然後他真切地看到,成串的鏡中人做起同一個動作,「遠處」的人影確實比「跟前」的人影動作慢。
而錄像的時間也記錄了一切,鏡外是36秒,鏡中前段都是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