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
來正門口迎接安陽的是謝紀明, 今日謝府拒絕了任何訪客, 大門口難得清靜。
褚公公比安陽自己反應得還快。
他目光一下子就鎖定到了門口的青年身上。
謝紀明看著比安陽公主要成熟一些,身上帶了些灑脫, 更多的是書香世家的雅致。
他像模像樣地行了個禮。
褚公公站在馬車下,剛伸手想托著安陽的手將她帶下,就看見安陽拎著裙擺就跳下了馬車,在他睜大的眼裡走向謝家門。
褚衛眼底的陰影一深, 瞥了謝紀明一眼,而後雙手籠在袖裡, 快步跟在安陽的身後。
「你在玉京啊。」
安陽擺了擺手,跟著他往裡走。
若是她不說, 謝家裡不少人一時之間都無法判斷出她是誰。
謝紀明:「你真是說話不饒人, 我這幾年何時去離過京?」
安陽:「也不重要,沒什麼影響。」
褚公公一邊為他們的熟稔感到心驚,一邊又想起他們年少同窗。
他跟在隨意聊著天的兩人身後, 便有些難以抑制內心的翻湧。
謝紀明視線瞟了眼身後。
他向來習慣外人恭維的目光,只是……
老笑面虎的褚公公對著他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謝紀明想到, 之前在安陽身邊的一直都是宜春與禾夏兩位一等宮女。
而此刻的這位。
有些少年氣的太監帶著溫吞的笑容,眼尾卻凝聚著一股難散的血腥戾氣。
他亦步亦趨, 以守衛者的姿態跟在安陽身後,模樣看起來年紀不大,卻帶著常人這個年紀本不該有的老成精明感。
謝紀明不傻,他不可能沒聽說過皇帝的諭令。
他沒想到的是,安陽竟會如此信賴於這位…風評「不太好」的太監。
安陽與謝師關係好是眾所周知,且無半點虛假。
安陽公主母后早逝,阮家也並不像個拎得清的。
說句偏忤逆的話,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謝師是真的拿安陽當半個女兒對待的。
也就是說,安陽把這位褚公公都帶到謝家來,那必定是真的也將他當自己人。
如果說之前對褚衛的觀感有些差,謝紀明此刻對他便愈發有些複雜。
但凡知道褚衛幹過多麼慘絕人寰的事,都很難對他抱有正面的印象。
即便是皇帝的命令,他也原本可以不做得那麼毫無人道的。
可褚衛沒有,他用最極端的手段塑造了能止嬰兒啼哭的惡鬼般的奸佞形象。
但昔日同窗又是一副極力要護著他的姿態。
也不知道祖父能不能接受。
謝紀明想著,在心中長長地嘆了口氣。
他在煩憂。
褚衛也在冷淡地心中掐著指尖算計著。
只有安陽毫不在意。
她拎著裙擺,快步走向謝師所在的園內,漆黑的髮絲在空中仿若蝶翼飄飛。
花園內花團錦簇。
褚公公帶著笑,掐著嗓子與身旁同樣被安陽無情落下的謝紀明嘮嗑著。
對面在糾結,褚衛卻不在意。
他哪裡會不知道自己名聲不好,尤其在世家面前。
可即便再厭煩,也不得不撐著笑臉來應付他嗎?
褚衛勾著嘴角,有些惡劣地用相當恭維的話與謝紀明誇讚著他們一路走過來的花園。
謝紀明原本聽著好好的。
——以前客人來訪也最愛誇獎謝府的繞池石景觀與盆景。
聽著聽著感覺不對勁。
褚公公誇得真誠,可前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