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道,而且每每都跟真的一样,将他骗到各种稀奇古怪的地方去。
——已经有多少年,不曾有过这样微甜的记忆了呢?
——总该有七八年了罢。自从自己锒铛入狱,又重新回到幼年时代开始,就已经有七八年不曾见过公主了,也再不曾听到过,公主那些胡说八道的歪理了。
他低下头,望着眼前的公主,低低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太平将描金帖子还给他,将帷帽系好,又施施行礼道:“郎君请。”
青衣男子跟着她七拐八绕,渐渐远离了喧闹的人群,来到一片繁茂的杏林里。杏花还没有全开,只深深浅浅地吐了些蕊,空气中飘散着一缕微甜的香气。太平停住脚步,回身望着他,笑道:“就是这里了。”
青衣男子哑然笑道:“这里?”他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打量了一眼,道,“这里可没有什么夫人。娘子特意将我引到这里来,是为了与我一同赏杏树么?”
太平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怔了片刻,才摇头道:“没有啊。”
她将帷帽取下来,望着青衣男子道:“不是我家夫人要找你来,是我要找你。你既然持着帖子到这里来,自然该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罢?这里——嗯,是皇后想要牵红线的地方。”
青衣男子含笑望着她,示意她说下去。
太平轻轻咳了一声,道:“敢问郎君,可有妻室?”她说完,眼睛一瞬不眨地望着他。
青衣男子先是一愣,继而低低地笑出声来,胸腔微微震动。他已经多少年没有听到这样的话了,总该有十余年了罢。依稀记得公主当年,也是像这样把他拐骗出来,问他愿不愿意做驸马的。
重生以来那些浅浅淡淡的苦涩,那些终将不可即的苦痛和迷惘,似乎就在公主的温然一笑里,悄然远去了。往昔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境,一场不愿去回忆的、终将痛苦的梦境。
他低头望着太平,温声问道:“你一贯这样大胆么?”
——咳、咳咳。
太平眨眨眼睛,将那一缕异样的感觉压了下去,正色道:“长安城的女子,一贯都很大胆。”
这回倒不是太平胡说八道了。大唐女子素来彪悍,当街抢亲的也不是没有,在相亲宴上逮到一个看得顺眼的郎君,问问他是否有妻室,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她真的,一点儿都没有出格。
太平笑望着青衣男子,问道:“有,还是没有?”她心里知道答案,但却想让他亲口说出来。
青衣男子闷笑了两声,无奈道:“在问我是否有妻室之前,你我不是应当互通名姓么?”
——哎、哎呀,忘记了。
太平眨眨眼,暗暗地有些苦恼。她当然知道他是谁,但他却是这十多年来,第一次见到自己啊。她自然而然地表现出熟稔,但眼前这位脾气涵养俱佳的男子,却并不认得她呀……
那时太平还不知道,她的驸马早就认出她来了,但一直都不曾拆穿她。
青衣男子看见她窘迫的样子,忍不住又摇头失笑。刚刚初见到公主时,那些莫名的痛苦和懊恼,都在一霎间消失得干干净净了,仿佛是乍一见到她,就再也没有了那些痛苦的记忆一般。
他上前半步,温言道:“某姓薛,单名一个绍字,因年岁尚未及冠,故而未曾蒙赐表字。不知娘子姓甚名谁、家住何处、芳龄几何?”一字一句煞有介事,像是从来不曾见过公主一般。
唯有他自己才知道,他不但见过公主,还与公主一同生活了两千多个日日夜夜。
太平轻轻咦了一声,眼神四下乱瞟:“那、那个……”
青衣男子又是温然一笑,言道:“我观娘子有些面熟,想来是在幼年时,曾和娘子有一面之缘罢。但不知娘子是哪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