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厌其烦地收集资料,搜肠刮肚地编写文章,铁笔钢板上费力刻写,满身油污中精心印刷,这些繁琐的事情我都很乐意去做,看到自己编印的《战地》贴在校门口被人阅读,看到邓荣生在大街上将《战地》分发给众人,我心中便会油然升起一种成就感。油印小报《战地》虽然很不起眼,却是我们学校唯一的一份定期出版的报纸。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有外地消息,有本省动态,有编者言论,《战地》在校内还是有影响的。为了扩大《战地》的影响,体现正规,我还堂而皇之地刻印了一枚公章,印文曰:南昌市工艺学校《战地》编辑部。
随着运动的逐步深入,省市委在“炮打”、“火烧”中处于瘫痪状态,杨尚奎、方志纯、白栋材等领导人已被揪斗,无法正常工作。正当权利发生真空,社会陷入无政府状态时,1967年春天,中央指示人民解放军要以“三支两军”的方式介入地方运动,省军区开始接管地方权力。3月12日省军区周子韬抛出了一份报告,对造反派进行打压,引起造反派强烈不满。于是,造反派打着批判“带枪的刘邓路线”的旗号,把斗争的矛头指向军队。军队不是吃素的而是带枪的,赤手空拳的造反派与军队抗争,促使*进入了残酷甚至血腥阶段。
6月29日,造反派“大联筹”与保守派“联络总站”在莲塘发生武斗,南昌军分区有人给保守派发了枪支弹药,打死打伤了不少造反派人员。第二天,急红了眼的造反派在南昌开始抢夺枪支弹药,街头上贴出不少因武斗牺牲的“烈士”遗像和简介,大都是不满20岁的中学生。流血事件引起社会上人心惶惶,保守派害怕造反派狗急跳墙滥杀无辜,纷纷逃离南昌躲避。
我父亲曾参加过工人赤卫队,属保守派中的普通一员,一直老老实实坚守工作岗位,此时也被社会上的传闻所吓倒,随同事一起在罗家集乡下躲避了几天。
那年的夏天特别炎热,住校的同学寥寥无几。我们爬到人字形的屋顶上,将床板一头架在屋脊的最高处,另一头用木棍支撑着。这既成了我们纳凉的床铺,又是观看南昌夜景的平台。
夜幕降临之后,我们坐在高高的屋顶上,四周笼罩着无边的黑暗,空气中充满了燥人的暑气与火药味。不远处的青少年宫里,痛失战友的“南红司”红卫兵们,正在用枪声发泄他们的悲愤,子弹的火光映红半个天空。说实话,我害怕这令人恐惧的枪声,那么多生命之花正是在这枪声中凋谢的。他们真的是烈士吗?他们真的是为了真理而献身吗?若干年之后还会有人记起他们吗?运动发展到如此惨烈的程度是我始料不及的,“要文斗,不要武斗”应该是文化革命应当遵循的原则,如果发展到真枪实弹搞武斗,那一定不正常。望着满天繁星,我在心中告诫自己:坚决不接触枪支,坚决不参与武斗,坚决不参加任何有危险的活动。“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 这是中国文人的传统美德,奔赴战场冲锋陷阵不应当是文人承担的职责。
8月10日,中央作出了《关于处理江西问题的决定》,认为江西省军区及部份军分区的领导人在支左工作中犯了严重错误,司令员吴瑞山等人应作检查;决定紧急调动济南军区26军政委程世清率6011部队赴江西制止武斗,进驻江西各地各重要单位,并成立以他为主要负责人的省革委筹备小组。
8月24日,6011部队随同造反派进驻抚州时,在温家圳附近受到抚州军分区部分军人和基干民兵的伏击,双方交火,死伤惨重,这次大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