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林慕言不由自主的搓了搓小手，束著的丸子頭因為主人的喜悅略有些鬆散，顏希月重新給他綁了綁，說道，「當然可以！我們煅燒出玻璃後，還可以讓我們教中的商隊販賣出去，賺到的錢給你攢著，你想買什麼就買什麼。」
買什麼呢？
林慕言吃著大棗和葡萄，開始沉思，他要買好多好多點心，還要買好多好多糖葫蘆，還可以送爹娘禮物，還可以帶著他們出門遊玩……
因為一會要吃飯的關係，顏希月不敢讓言言吃太多就把水果撤下去了，言言也非常懂事，絲毫沒有五歲小孩兒那種說來就來的脾氣。
不過這讓顏希月更加心疼言言了，再懂事的孩子面對自己被剝奪喜歡的食物時都會忍不住哭鬧，但他只是盯著東西遠去絲毫不言語。
這是遭了多大的罪才能如此克制。
顏希月心下微嘆，別人家都是發愁孩子不聽話怎麼辦，她是發愁孩子太懂事了怎麼辦。
「言言還想吃水果嗎？」她把言言放在腿上，與他直視，盯著言言黑溜溜的眼睛珠子，認真問道。
林慕言抿了抿嘴，卻不敢言語，只輕輕搖頭。
他要做個懂事的孩子，只有懂事的小孩兒才會討父母喜歡。
「說實話，言言，想不想吃？」顏希月表情嚴肅，又問了一遍。
顏希月瞭然，言言是個十足沒有安全感的小孩兒。在他這五年的成長中，因為被父親變相的虐待，被母親經常的忽視，即便孩子對父母有天生的依戀孺慕之情，天長日久也難免有些退縮，他已經和父母有了感情上的隔閡。
這是自我保護的天性。
所以他才會用『討好』這個詞。
得到父母的愛的孩子，是沒有『討好』這個概念的，只有像他一般的經歷才會如此。
林慕言看著自己娘親那張一半清麗漂亮一半猙獰可怖的臉，伸出小手碰了碰被火燒出來的傷痕，伸長脖子朝著疤痕吹了吹 ，輕聲安慰道，「娘親，言言不愛吃，言言不吃，言言聽話，娘親別生氣。言言吹吹，痛痛就飛走了。」
這是他和韓伯娘學的，每當韓琦練武受了傷，韓伯娘就會這樣，第二天韓琦就生龍活虎地又出現在練武場。
那時候他就想，難道這樣真的就不疼了嗎？
所以他半夜爬起來學著韓伯娘的樣子安慰自己，但是依然很疼，或許是因為韓伯娘是韓琦的娘？
那他是娘親聽話的兒子，是不是會更有用？這樣娘親就不疼了，也不生氣了？
顏希月好懸沒有忍住眼淚，這孩子是小天使嘛，往前那些只會給她惹麻煩的不省心的孩子們簡直不能比啊！
「娘沒有生氣，娘就是問你想不想吃，如果想吃的言言就告訴娘親。」
剛才回院子的路上還以為和這孩子的隔閡應該不大，現在才發現，遠遠不是。
林慕言眼神懷疑，試探答道，「吃？」
難不成娘親是想要他多吃水果？
顏希月扶了扶額，她們母子間的對話是如何發展到這個地步的，而且這樣看來，竟然還是言言照顧著她的感受。
失敗，她這個經歷了幾屆兒女，做母親的經驗長到幾輩子的人，竟然如此失敗？
幸好這時候林平安端著飯菜進了屋子，「小顏，先盛湯，廚房還有幾道菜，馬上就到。」
顏希月長舒一口氣，將林慕言放回自己的座位上，給他盛了碗蛋花湯。估摸時間緊促，最簡便的也就是蛋花湯。
小孩子腸胃弱，喝點清淡的湯再用飯對身體好。
林平安又端來幾道菜，新的，林家的第一頓飯就開動了。
飯後，顏希月帶著林慕言洗漱一番，看著他午睡才回主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