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壓在地上的保鏢不說話,只是一雙晶亮的眼睛望著他,喘著粗氣,掛滿肉的腮幫子鼓動,看來是還不甘心。這時,手臂上一痛,他看見月光下銀亮的刀鋒劃上了他的胳膊,滲出了一道紅。
他心裡冷哧一聲,一隻手伸過去,攥住那保鏢的手腕,輕輕一歪,身下的保鏢疼的嘶喊了一聲,那把小牛刀就掉進了他的手裡。
刀子在他手裡轉了一圈,最終他握住了手把,將刀口放在了那保鏢的下巴處,道:「說話!」
那保鏢看著架在脖子上的刀,再看看任淮浪。閉了閉眼,他說:「這樣……我道歉,行不行?」
「辭職。」沒得商量的語氣。
「好……好!」那保鏢喘不過起來,而且刀就在他脖子下面放著,還怪怕的。
聽完,任淮浪拿著刀子站起身,轉身朝車走去。
那高個保鏢想要起身,從身後給他一棒子,但是動動四肢,全都提不上力氣,跟廢了一樣。
從草地里艱難站起來的高個保鏢看見任淮浪轉身離去,一雙淡漠的眉眼隨之淹沒在黑夜裡,走了幾米遠後,他將刀子往後一扔。於是,那隻刀子,穩穩地落在了他前方兩米處。
風一過,大夏天的,他竟然打了一個寒顫。
他當保鏢這麼多年,跟不少人交過手,但任淮浪是他唯一一個讓他怕了的。
往往打過一架後的男人,眼裡儘是兇狠和威脅,但他剛剛看著任淮浪的眼睛,沒有銳利的凶光,而是依舊如尋常一樣波瀾不驚。
這說明,任淮浪的招式沒用完,力氣也沒用完,所以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
望著遠走的人影,高個保鏢肩膀鑽心的疼,他罵罵咧咧地待了好久。
他不知道任淮浪到底經歷過什麼,才能把刀子架在人脖子口的時候都如此淡定。
齊染納悶,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兩個保鏢在她家裡待了有兩年了,工作上也沒出什麼大錯,怎麼突然就要走了。
而且,她一直以為高個兒保鏢挺厲害的,但也不知道被誰收拾了,怎麼鼻青臉腫的。就這樣走,顯得有點窩囊。
高個保鏢收拾東西離開別墅時,齊染還對他揮了揮手,說:「祝你好運。」
執勤室里的任淮浪看到外面的場景後:「……」
還好不是任淮浪走。
齊染心裡想,所以她慶幸,而後推開了執勤室的門。
任淮浪正在看書,可能是當過兵的緣故,他在椅子上坐著也特別板正,不像她,看書的時候,甚至畫畫的時候,都總是要找最舒服的姿勢,沒有一個正形。
齊染看他特認真,低頭,看了眼任淮浪手中的書,是一個白色封皮,書名是一串白黑色英文字母,名叫《hands-on ache learng with scikit-learn and tenrflow》。
齊染看到ache,眉頭一皺,問:「你想跳槽?」
「嗯。」任淮浪答了一聲。
他要不是沒有助理工程師的證件,也不會來當保鏢。他來這裡做保鏢,是他康復後,朋友讓他過來的,說是讓他趁著年輕還能幹多掙些錢,畢竟以後他要從事機械,一時半會掙不了錢的。
他從工廠回來,是動了辭職的念頭的,只是打了一架,那兩個保鏢走了,他就得繼續多留在這裡一點時間了。
齊染悲從中來,原來他也打算要走的。但也不奇怪,誰能做一輩子保鏢呢?
她趴在桌子上,趁著他還在這的時候,趕快多看幾眼。他垂眸時,黑密的眼睫毛蓋住了眼睛,專注心無旁騖。
目光下移,齊染看到任淮浪手臂上多了一條刀口,有一小手指長,血是不流了,只是刀口還沒完全結痂,紅紅的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