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
此次被用作宫宴招待的太平宫内,一片灯火通明。
四国使者在侍者的引导下,各自按照位置入座。
其他几国使臣都忙着和前来的官员寒暄,面上的笑意更是止都止不住。
唯有拓跋侑,尽管嘴上仍在寒暄应付着众人,可他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这般明显的出神,连一旁使团内的大臣都发现了,悄悄拽了拽他的衣衫,低声询问了一句四王子可是身体有碍?
拓跋侑猛然惊觉自己如此表现有些过于明显了,忙收敛神色摇了摇头。
“无事,大概有些水土不服罢了。”
这话简直是再明显不过的搪塞。
人进入大雍境内已经一个多月光景了,怎么来的这一路都未曾水土不服,偏偏到了皇都才开始有了症候。
不过这大臣也不是非要刨根究底要什么答案,只要拓跋侑不在一会儿宫宴上失态,他便也不会多管什么。
他们此次前来,可不是单纯赴宴来的,而是为了商路互通一事前来。
但出发之前汗王已经吩咐了,商路互通事轻,他们最主要的任务,是摸清大雍的兵力储备以及财政状况。
汗王,已然有了大举动兵的准备了。
被臣子一番提醒,拓跋侑显然正常了不少,待人接物也恢复了往日的水准。
只是,唯有他自己知道,他掩盖在长袍下的手,手心已经满是汗水。
即便第一次上战场之时他都未曾如此紧张过。
实在是,他刚刚得知的秘密,太过惊人了。
在今日出发之前,他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拓跋飞绫。
她扮作驿站内的婢女,混进了拓跋侑的房内。
“是我,拓跋飞绫。你的汗父在你出发来皇都之前,应当有跟你提过我吧。”
看着眼前这个慢慢卸掉脸上伪装的女子,拓跋侑缓缓点了点头。
何止提过。
他那汗父提起拓跋飞绫这个名字时,还特意叮嘱他,若是她打听十二王弟的消息,便告诉她一切都好,决计不要让她知晓那个孩子早就已死的消息。
他也是那时候才知晓汗父和拓跋飞绫之间居然有如此关系。
他下意识的反应,便是恶心。
即便漠北民风开放,他们这种事也是远超出常人认知的。
所以此时面对这个名义上的姑姑,他心下难免有些鄙夷。
靠着身体上位,还将漠北在皇都的情报密网毁于一旦,真不知她有什么脸面来找自己?
“之前到底是出了何事,才能让所有布在皇都的情报暗桩一夜之间被人连根拔起?”
拓跋侑警惕而审视地看向拓跋飞绫,毫不客气地质问道。
在抵达皇都之前,他便猜测过皇都内所有情报暗桩毁于一旦的原因。
到最后,他猜出的可能性最高的答案,是有人叛变了。
而且,这人绝对是掌握信息甚多的高层。
否则,便是其中一个暗桩出了问题,也绝不能一夜之间整个皇都的情报密网都被一网打尽。
他之前不让底下人联系那留下记号的人,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谁活了下来,谁的嫌疑便是最大的。
如今,看着出现在面前的拓跋飞绫,拓跋侑心中的警惕性已经拉到了最高。
“不是出了何事,是我主动抛出了那些情报暗桩的信息。”
拓跋飞绫的话,让拓跋侑怒上心头,下一秒,一把短刃便出现在了她的脖颈处。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漠北花费了这么多心血和精力建立起的情报网,便毁在你一个人手上了!你居然还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