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内。
圣上从昏沉中短暂醒来,一旁候着的汪慎听到声响,忙小心端着药盏上前。
“陛下,您醒了,汤药已经熬煮好了,您可要先喝了?”
“什么时辰了。”
圣上缓了好久才感觉眼前的昏暗好转了些,他勉强转头想要看一看殿内的漏刻,但入目的一切都模糊得厉害,脑袋更是止不住的抽痛。
“已经亥时了,您今日的膳食都还没用呢,奴才已经让底下人备下了汤羹,您可要喝一口?”
亥时了。
圣上记得,他上一次问时辰的时候,汪慎说的还是子时。
“朕睡了一天一夜了?”
圣上低声问道。
“是两天了。陛下,您上次醒来,已经是两天前了。”
听到汪慎的回答,圣上的眼神一僵。
自己居然又昏迷了两天吗?
这次,自己病了多久了?
快十日了吧。
即便成安如今日日驻守在紫宸殿,但圣上还是能够明显感觉到,他的身子正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走向终点。
自己还能有多少日呢?
“江寅呢?”
醒来后一直未曾看到江寅,也让圣上有些疑惑。
“江大人因着劳累多度,昨日昏了过去,如今人还虚弱着,成御医说,江大人得好好养上两日了。这些时日,便是奴才在陛下身边伺候。”
江寅也累倒了啊。
圣上抬了抬手,示意汪慎将他扶起身。
勉强坐起后,圣上环视了一圈寝殿。
依旧是那般天家风范,靡丽奢华。
但是,即便是殿内成日燃着的龙涎香,此时都遮盖不住几乎已经将整座宫殿腌制入味的药气儿了。
这几年来,自己似乎从未停过汤药。尤其最近半年,更是日日汤药当茶水一般喝了。
可明明,自己还正当盛年啊。
三十多岁的皇帝,正是大展拳脚之时。
自己,却已经开始步入了人生的最后阶段。
“传成安进来。”
圣上有些疲累地低喘几下,垂眸道。
“是,奴才这就去。”
成安本就在偏殿候着,传召后来得极快。
他跪在地上为圣上诊完脉象,本就因着这些时日昼夜操劳而难看的脸色,这下更是越发惨白了几分。
“直说吧,朕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了。”
看着成安这副面色,圣上心中也大致有数了。
既然走向终点的脚步已经无法停下,那自己总该将一些事情准备起来了。
“陛下,您多次肝火郁结伤及本里,加之又吐了两次血,将之前好不容易养下的一些生气全都打散。如今这般情况,微臣着实无能了,怕是,最多只能再保上一月了。”
成安说完后,便紧紧将头贴于地面的金砖上,冷汗涔涔,连抬头的力气都没了。
“一月啊。”
这个时日其实并不算出乎意料了,但听到的时候,圣上心中还是难免抽痛了一下。
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平静面对自己的死期,即便高贵如天子,也不例外。
“太平司内珍藏有不少各地搜罗来的灵丹圣药,若是用上,可能再续一些时日?”
圣上并没有发怒,只是平静询问道。
他如今最缺的,便是时间了。
漠北那边还未等到合适时机,大雍还未正式对漠北开战,他还有许多事未曾完成。
他还,不想死……
可成安的回答,注定让他失望。
“陛下,您的圣体如今已然不是药石能够扭转的了。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