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送进宫的那位秀女,是陈皇后的堂妹,按辈分来说算是太子的姨母了。
大雍又不是漠北,能够不顾这等身份之差随意通婚。
就算大雍历史上也曾有过这般的例子,可那也多是在王朝初立之时,为了拉拢世族稳固朝纲所为。
如今,大雍立朝百年,伦理纲常早就成了约定俗成的规矩。若太子真娶了这样一位太子妃,怕是全天下的议论和文人墨客的口诛笔伐都不会断绝。
这是一个为父者该对儿子做的吗?
就算抛开身份和年岁上的差距,仅将其当做普通的陈家贵女,可从太子的角度来说,这也绝不是一门好亲事。
陈家和太子的关系实际如何暂且不论,但陈家是皇后的母家,太子的外家,在外人看来,算是和太子绑定最深的势力之一。
娶一位陈家女做太子妃,不会为太子带来任何势力的增长,反而因为这位陈家太子妃的存在,他的两位侧妃将会极其难选。
这对太子来说,可绝不是什么有利前程的事。
身为君主,也绝不该让未来的承继之人和他的外家如此深度绑定,如此一来,陈家很有可能成为真的陈半朝。
等到他日太子登基,这位陈家出身的皇后再生下一位小皇子。
届时,太后和皇后都出自陈家,前朝也遍布陈家的党羽,这江山到底还是不是宣家的,就很难说了。
但凡圣上头脑清醒一点,就绝不会让太子妃再出自陈家。
桑月见清楚,圣上如今问出这句话,很大的可能只是试探。
但就算是试探,这也未免有些太恶心了。
太子这些年来到底做了什么事如此惹他猜忌不快?
就算太子可能不及他预想中的模样,可太子终究从未犯过大错,为人一向也是恪勤恭谨,孝顺至极。
可圣上似乎永远对他不满。
自己命都没几天了,还在那里针对太子。
心里已经圣上骂了无数遍,但面上桑月见还是装出一副有些为难的模样。
“这等事,哪里是臣妾能够评点的。臣妾对陈家这位秀女不熟悉,也并不清楚其品貌和德行,但若是陛下觉得好,想来定是个钟灵毓秀的出挑姑娘,自然是没什么不合适的。”
桑月见清楚,自己若是直接为太子打抱不平,这太子妃的人选怕才是真要坐实了。
圣上不会愿意看自己和皇后母子走得太近。
这也是她成了宸贵妃后慢慢和皇后面上疏远的原因所在。
所以,她只顺着圣上的话说,一切只以圣上的圣心所向为评定标准,半点儿不违逆他的心意。
果然,圣上的神色平缓了不少。
良久后,他端起桌上早已凉透了的汤药,将其一饮而尽。
“太子还小,婚事不必如此着急,过些时日再说吧。对了,元曦近些时日如何了?”
显然,此次选秀中,已经没了太子的事了。
桑月见也微微松下了提着的心。
她挑着宣元曦恢复的情况说给圣上听,将话题从太子身上引开了。
从紫宸殿离开后,她立刻将这消息传递给了宣明曜。
当然,与其同在殿中的江寅早已先人一步命人将紫宸殿内的情况传到了永宁殿。
“父皇还真是不安生啊。”
这些时日,宣明曜手上的朝政事务愈发繁重,除了户部,如今刑部和兵部的大半事务都交到了她的手上。
而如今已然开始的科举,也是由她和宣元景全权负责。
她如今几乎忙得脚不沾尘。
但即便如此,她也从未放松过对自己这位好父皇的关注。
事情越是到最后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