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又想到了上师说的那句话。
人陨,则是献祭。
人活,则是破局。
这是个赌局啊。
“月见,朕有桩烦心事,你可能帮朕解忧?”
圣上握着桑月见的手,低声道。
“臣妾愿意竭尽全力为陛下解忧。”
桑月见瞬间回握住了圣上的手,双眼亮晶晶地望向他。
“朕和皇后今日起了争执,是因为明月奴的事。朕想派明月奴前往两江替朕办一些重要的差事,皇后却一力反对,说公主更该温柔娴静,还让朕撤了明月奴同诸皇子一起进学的资格。你说,是朕对,还是皇后对?”
这话可不好回答。
说圣上错,那可是大罪。
说皇后错,皇后是六宫之主,且在桑月见闭宫不出的那些日子里对她多有照拂,说得不对,难免有忘恩和不敬之嫌。
桑月见略思量了片刻,而后轻声道。
“臣妾觉得,陛下对,娘娘也对。”
“你这算什么回答,怎么会都对。”
圣上失笑,捏了捏桑月见的脸颊。
“好好回答朕,不许刁钻促狭。”
“非也非也!”
轻轻摆了摆手指,桑月见眼神专注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陛下委派公主重任,是为君者对其能力的信任,更是为父者对女儿的骄傲。娘娘反对,是身为人母的担忧。为母总是会为儿女多思烦忧,娘娘才会说那些话的。双方自然都不算有错,那自然是都对的。”
“你个鬼精灵。那站在你的位置上呢,若是让你选,你会选谁?”
圣上似乎执意就想要一个答案。
桑月见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了。
“臣妾觉得,或许皇后娘娘所思量的更适合公主一些。公主将来毕竟是要嫁人的,若是在外抛头露面,虽说天家公主无人敢非议,但到底也是格外惹眼了一些。皇子们一般到了成婚前的年纪,也都是不再继续崇贤馆和猎苑的课业,不如陛下便允了皇后娘娘,让公主在成婚前也停了这些课业,跟着娘娘学些管家之类的东西,也好解了娘娘的慈母之忧。”
她竟是赞同陈皇后的看法,也想让公主停了课业,彻底回归闺阁。
圣上眸中略有些阴沉之色,似乎有些恼怒桑月见说的话。
可他的心里却松了口气。
月见并未赞同此事。
看来明月奴请下两江一事,的确是她自己的想法了。
也看来,皇后所言的反对的确是真情实意了。
否则刚刚,月见若是想促成明月奴下两江一事,就该赞同他的看法,趁着自己和皇后恼怒之时,促使自己定下明月奴下两江一事。
但是她却反对了。
这个是明月奴的“最后”一点儿可能。
如此说来,明月奴,的确是在这宫中孤立无援了。
那自己,也可以放心用她了。
圣上心里终于下了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