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些东西,多见识一番天地,想用自己的所学,为百姓做一些事,也为自己留一份名。所以我拼命去学,拼命去争取。”
宣明曜说的这些话,是真心话,却也藏了一半。
毕竟她真实的心思,如今不能同任何人讲。
“而你呢?你早早就已经拥有了所有人艳羡的一切,嫡出的皇子,册立的储君,有力的外家支持。你要做的,是学着如何当一个储君,而不是处处都争第一。你将来可以拥有最骁勇善战的将军,可以拥有最惊才绝艳的文臣,你要做的是把他们放在合适的位置,而不是拼命和他们争长短。”
“所以,宣元景,你不必和我争,也不必和任何人争。你的苦读,你的勤奋,是该为了成为更好的储君,是该为了将来能够有更足够的能力统御大雍江山,为百姓黎民谋路,为四方征战定夺。而不是只是为了所谓的崇贤馆或是猎苑的第一。”
一个储君,需要一定程度的出色,但又不需要太出色。
但宣明曜不同。
她要争取一些超脱出公主这个身份的权利,就必须足够出色。
但父皇就是利用了这点不同,挑起了他们姐弟相争。
母后一味只压着宣元景苦读,某种程度上也是造成他如今钻牛角尖的原因之一。
宣元景突然觉得脑子一震。
这些话,从不会有人跟他说。
他是储君,身边的人都是小心侍奉,哪里敢说犯上僭越之言。
母后只是让他努力用功,让他一定要是皇子中最出色的,让他不要疏远了长姐,说他们一母同胞,总是一家人,说长姐将来也会是他的助力。
父皇则总是夸赞长姐,对他总有这样那样的不满。
他从未想过,他和长姐究竟有多大的不同。
但同样,长姐今天的一番话,也让他深深开始怀疑,他真的适合做一个储君吗?
长姐说的那些责任,他担得起来吗?
他之前觉得,太子应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是所有皇子中最出众的那一个。
可如今,他却觉得自己从未真正认识过太子这个位子。
他甚至开始觉得畏惧。
宣明曜说完这些话,也没打算继续久留。
她不指望能和元景回到最初的亲密。
这宫里,人都会长大,感情都会变。
她只希望,元景不要因为这场意外彻底颓靡下去。
于公于私,她都是这般心思。
看了一眼元景的伤腿,宣明曜低声道,“我会让人去民间寻一些于伤腿有益的偏方,到时候会让人给你送来。用不用,都在你了。但是……”
“一日今年始,一年前事空。今日是年节,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宣明曜转身离去。
而伴着烛火,宣元景坐了良久,良久……
“去给孤热药来,孤要服药。”
他哑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