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只要过上半载,脉象上是诊不出什么异样的,但那床褥,可是铁证。
都不用太医,找个稍有经验些的产婆来,她便能瞧出来,那是小产的痕迹。
自己瞒报妃嫔小产,那是祸及九族的大罪啊。
且能够将紫宸殿送出去的床褥衣衫都截下并保留下来,这神秘人的幕后之人,也必定是宫闱之人。
那人完全有能力将这件事捅到御前。
成安满身冷汗,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最后,还是那神秘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人放心,您是太医署数一数二的御医,最得陛下信重,自是要好好在御前伺候的。我家主子也不会让你干什么掉脑袋的事,最多不过奉行你们太医署人的保命之道罢了。”
神秘人的声音,仿佛幽暗的毒蛇,在成安的耳畔窸窣吐着信子。
“把自己当聋子、哑巴、瞎子,他日或许才会有活着从这皇城全身而退的机会。”
成安屈从了。
他本就不是多么意志坚定的人。
更何况,那人又没有让他害陛下。
不过……
不过是在一些事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所以,在圣上脉象上的体虚之症愈发明显时,他默不作声。
在后来发现圣上被人用了数倍的迷情之香,导致身体虽然暂时强健无比,但内里却是一点点被掏空的时候,他也默不作声。
在这宫里,做一个庸医,或许比做一个明医要活得长久。
宣明曜当初不捅破纪容卿有孕这件事,其中一个目的,便是为了成安这颗棋子。
父皇定以为成安是他最忠实的心腹了,加上为了隐藏自己子嗣无望的事,平日里的脉案只让成安一个人伺候。
父皇怕是怎么也没想到,当初程让和永安王联手设下的局,在数年后依旧误打误撞坑了他一把。
宣明曜在元颖走后,让人给桑月见处送了一封密信。
她蛰伏三年多,到了该采摘果实的时候了。
自己留了纪容卿这几年,就是为了留出足够成长的时间。
当时,也是存了让纪容卿制衡母后的想法。
如今,母后那边已经无后顾之忧,自己也到了真正入朝廷的时候了。
纪容卿的用处,自然就没那么大了。
那就趁着自己下两江之前,先将她从紫宸殿拎出来,断了她的宠爱和前程吧。
免得自己不在宫里这段时间,她又搅风搅雨,弄出什么动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