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宁姐弟,半晌都没说话。陆清宁只觉得那冰冷的青砖地寒彻骨髓,却还是默默告诉自己,忍一时之痛换天阔天空。
老太爷也不过是听说陆廷轩转头便闹到了千叠院,被气坏了。等他缓过了这口气儿,总不能还叫他们姐弟俩跪个没完。
听说老爷冲到太太厅堂里去打丫环摔瓷器,陆文渊将一口小牙儿咬得咯咯作响,可听说是太太想给老爷求情,这孩子犹豫都不犹豫,便冲进书房里间跪在了老太爷跟前。就连这小不点儿陆文渊都能忍,她怎么就不能?
果不其然,也就半盏茶的工夫,老太爷的脸色渐缓,立刻从椅子上起身,一手一个搀扶陆清宁姐弟俩起身,嘴里还恨恨的说道:“一对儿倔强的孩子!”
“好了好了,如今人也起来了,跟祖父说说,为何非得跪下给你们父亲求情不可?是出于孝顺,还是别的什么缘故?”
陆清宁看了幼弟一眼,便打算由她先开口。陆文渊还小,万一当着老太爷的面儿说出什么大不敬的话来,今后的前途就毁了——在这种年代这种家庭里,有个老太爷做后盾实在太重要了,她可不愿叫陆文渊一句话说错,惹得老太爷不喜。
不想陆文渊却在后面伸出手,偷偷拧了她一把。陆清宁险些痛呼出声,他却已经开了口:“要不是姐姐今儿在太太正房,我爹说不准就闯进内室去了,渊儿好害怕……”
陆廷轩压根儿也没打算冲进内室去啊,她也没用出去哭哭啼啼恳求啊……陆清宁垂着头,眉毛眼睛扭得七扭八歪。这个陆文渊,满嘴的瞎话张口就来不带打腹稿的,亏她还拿他当成不懂事的孩子,拼命想护着他!
可又不得不说,他这话的效果太好了。老太爷本已缓和不少的脸色旋即又铁青了起来,若是陆廷轩也在,保不齐被他抄起砚台砸个头破血流也没准儿。
“祖父明鉴,三娘的母亲在三娘来前再三叮嘱,说……没有任何事比咱们陆家的名声更重要,与其叫那人在外面败坏着咱们陆家名声,不如抬进后宅来放在眼皮底下看着。”陆清宁赶紧作补充,这可是给太太买好儿的好时候,总不能错过了。
老太爷若不是在乎声誉的人,便不会突发奇想整顿内宅;更不会因为陆廷轩要抬进来的女人是个青楼出身的清倌儿,便给了他三十而立的大儿子两个大耳刮子。
谢氏被老太太罚跪祠堂当天,老太爷已经对陆清宁表达了“陆家对不起谢氏”的意思,今儿再加些筹码,只要老太爷还掌着谢家,便是谢氏与他们姐弟的护身符!
听了陆清宁转达谢氏的话,老太爷满脸尴尬。不尴尬也不成了,一家子的男人个顶个儿摆出去都像个人模样,却个个儿不叫人省心,还要内宅女子给他们争脸……
“三娘回去跟你娘说,咱们陆家有规矩,不论是良妾还是什么,想进陆家的门儿只有一个法子,那便是签署卖身死契。”老太爷终于吐了口儿。
可不是么,陆廷轩再怎么着那也是陆家长子,教训可以教训,却不能活活打死;青楼女子再不堪,既已成了外室,如何能留在外面祸害陆家声誉?
“谢祖父恩典。”陆清宁又拉着陆文渊一起重新跪下给老太爷磕头,也许是她当年做特工吃过的苦多了,如今奴颜婢膝亦不曾觉得太难过。
等陆清宁离开老太爷的院子时,是陆文渊替老太爷送她出来的。他紧紧拉着她的手,满脸忐忑的抬头看她,她微笑着摇头:“不用担心姐姐,姐姐皮糙肉厚的,你拧我的那一把,还没蚊子叮的疼。”
陆文渊的眼泪又要朝外涌,使劲吸了吸鼻子才忍住:“姐姐是千金小姐,生来就该享福,才不是皮糙肉厚的!”
“好好好,我是千金小姐,你好好跟着祖父读书,将来做大齐朝最年轻的状元郎,要么便做最年轻的大富翁,姐姐也好跟着你享福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