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子翻了一个面。
鸭子重新放回烤炉,钟艾又转去和面。因为闻蕾心情不好,钟艾特地准备了一堆食材,准备给她做一顿豪华大餐,没想到闻蕾这个彪悍的女人失恋第二天就跑出去采访了。
钟艾调好了浆面,把烙饼机插上电,正准备卷起袖子烙春卷皮,许淖云走了进来。
相比客厅的狭窄杂乱,厨房倒显得宽敞洁净整齐。烤箱里传出肉类浓烈的香气,案板上整齐摆放着各种材料——黄瓜、胡萝卜、鸡蛋、豆芽、黑木耳、猪肉、大葱……全都被切成了极细的丝,整齐地码放在装饰有精致花纹的盘子里。
“你在等什么人?”许淖云的心情有点坏,不知她这么精心准备大餐,是为了什么人?
“我朋友失恋了,本来想给她做顿饭安慰她一下,但她今天有事来不了。”钟艾一边甩面一边漫不经心地答道。
“哦。什么朋友?我认识吗?”许淖云知道自己问得有点多,但是他没法不在意。
“你不认识。”钟艾右手娴熟地甩着一团湿乎乎的浆面,左手试了试烙饼机的温度,似乎已经预热好了,她用浆面迅速在烙饼机上一糊,一张薄薄的面皮就做好了。她瞟了他一眼:“能帮我拿起来吗?”
许淖云愣了一下,钟艾朝那张面皮努了努嘴,他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让他帮忙拿那张面皮。他犹豫了一下,伸手去烙饼机上想把面皮撕下来,没想到手刚碰到烙饼机就被烫了一下,倏地缩回手来。
钟艾冷眼看着,用左手从面皮的边缘处轻轻一揭,那张面皮就给撕了下来。她又随手一抛,把面皮不偏不倚地扔进旁边一个竹子做的小蒸屉里。
许淖云问:“你在做什么?”
钟艾继续用专业速度烙着饼皮:“做饭啊。”
许淖云又看了一会,问:“你以前学过这个?”
钟艾淡淡一笑:“大学的时候参加过烹饪协会,你如果没吃饭,待会可以一起吃。”
“……什么菜?”
“北京烤鸭、春卷、丝娃娃。”钟艾又揭下一张面皮,笑着说:“春卷皮是万能的,卷上烤鸭就是烤鸭卷,卷上韭菜猪肉丝就是春卷,卷上蔬菜就是贵州的丝娃娃。”
许淖云知道自己不是来看她做饭的,可是这会气氛很好,他从没见过她在家真实的这一面,就暂时放下心里的疑惑,耐心地陪她聊起天来。
“你来应聘时登记的资料有几成是真的?”许淖云问。
“除了大学专业、工作单位和工作履历,其他都是真的啊。”钟艾说。
这女人回答得这么坦然,真是不要脸到家了。许淖云有点恨,心想怪不古人得说女子难养,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对她凶点,她就跑了;对她温和一点,她又不拿你当回事。他都不知道自己干嘛还要理她,根本就是自找难受。
许淖云正在生闷气,钟艾又继续说:“我小时候最喜欢看我妈烙春卷皮,觉得好像变魔术一样。”她从烙饼机上刚刚揭下一块薄如蝉翼的面皮,迎着窗口的光亮一展,圆圆的一张春卷皮,透着乳白色的光,能看到上面一个个小小的气孔和薄厚不均的光影。
钟艾说:“你看,只要它又白又圆,谁会去在意它千疮百孔。那么一堆乱七八糟的材料,用春卷皮一卷上,既朦胧又高冷,上得了台面、人人称羡。既有形式高度,又有内容实质,所以我说春卷皮是万能的。”
许淖云抱着手听了半天,冷冷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钟艾吐了吐舌头,调皮地说:“我是说,许总,别太较真啊。生活需要伪装,人艰不拆。”
许淖云越听越生气,她这种玩世不恭的态度,好像完全把整件事当做游戏似的。他正想着如何发作,钟艾已经把一笼春卷皮烙好了,她忙忙地关了烙饼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