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艾又摇了摇:“就是刚刚你停下来之前的那首。”
约翰又试了另外一首曲子,钟艾还是说不对。他问:“你知道歌名吗?”
钟艾从来不记歌名,她有些遗憾地说:“算了。”
“blowing ;in ;the ;wind。”许淖云突然说,“她是想听这首。”
约翰疑惑地看着钟艾,求证问道:“是吗?你是说这首?”
钟艾不确定,抿着唇沉默着。约翰低下头起了几个音,慢慢的,一段很老很老的旋律便静静地流淌而出。
就是这首歌。错过了那么多,他竟然知道她说的就是这一首。钟艾手中握着啤酒罐,听着那熟悉的旋律,心中五味杂陈。
“一座山能存在多久,
在它被冲刷入海之前;
人能够活多少年,
在他获得自由以前;
一个人可以掉过头去几次,
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答案啊,朋友,就飘在风里,
答案就飘在茫茫的风里……“
一个人究竟要孤独多久,才能得到救赎?她的眼泪沁出了眼角,喉咙里酒的余味又苦又涩。
他知道她默默流泪,却只能假装没看见,把拳头捏得更紧。
海上的夜很宁静,宁静得没有了时间和空间的概念,只有无边的星空和涛声。许淖云面前那些啤酒罐慢慢地空了,大副从船舱里出来叫约翰去接班。约翰放下吉他就去了。
约翰一走,钟艾也想起身离开。许淖云却抓住她的手,仰起头看着她淡淡地说:“别走,再陪我坐一会儿。”
她还没来得及拒绝,男人强行搂住了她。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轻声说道:“我不爱你,你也不爱我,我们没关系。你就是走累了,在这里休息一下。我也是累了,只是坐一坐。”
有时候执着让人铁石心肠,放手却使人肝肠寸断。钟艾心痛得无法自持,她确实也累了,不想再挣扎,他说得对。他不爱她,她也不爱他,他们只是萍水相逢,日后注定各奔东西,只是在这个命运的交汇点短暂地歇一歇……
她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沉稳温柔的呼吸,她宁愿她死了,成为他灵魂的一部分,这样他就不会感受到她的存在,她也不用再离开他。
他们坐了很久。慢慢的,她枕着他的腿睡着了,他轻抚着她的秀发和脸庞。她知道。却没有拒绝,反正她只是在这里歇一歇……
他看她睡得沉,担心她着凉,便推了推她:“在这里睡会感冒的,还是到房间去睡吧。”
她转了转头,用手埋住脸。她不想听、不想动、不想和他分开。感冒了更好,最好明天她就得肺炎死了,她累了,不想再走了。
许淖云没办法,只好把她从地上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抱着她上楼、进房间,把她放在床上。
她的睡脸伤感而无辜,他不知道她这算不算是在撒娇。凝视那张魂牵梦萦的脸孔良久,他俯身轻轻在她额头上一吻,轻声说:“晚安。”然后便要起身回自己房里去。
他想站起来,衣角却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住了,低头一看,竟是她的手扯住了衣角。
他的心砰的一震,怔愣着一动不动。
她闭着眼睛,声如蚊讷地说:“你累了,我也累了,就在这里,陪陪我。”
他的心又热又痛,慢慢地解开她紧紧揪着衣角的小手,把自己的手给了她,十指交扣,他慢慢地躺在她身侧。
她闭着眼睛,慢慢地挪了过来,柔弱的唇瓣贴着他的唇,悄声说:“我不爱你,你也不爱我,我们只是歇一歇。”
悄悄的声息,诉说着世上最伤感的秘密。她鲜花似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