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笑了笑,并不答话。萧诺自觉无趣,也沉默下来,片刻后,到底闲不住,便从锦盒里拿出那方丝帕,大声念道:“遥举卅年陈酒,忆君英姿明秀。寄语故人心,谨祝健体康寿。知否,知否,今秋紫萸依旧……原来是阕如梦令。”
我扬眉,看来这位三少并不像我想象的那般无用,起码还熟通诗词。
谁知他下一刻就露出极其惶恐的表情道:“完了,完了……这帕子要被我娘看到非出大事不可,没想到我爹竟还有个相识了三十年的旧情人!”
我淡淡道:“不是情人。”
“不是情人,难道是敌人?”
“曾经算是。”
萧诺露齿而笑:“姐姐骗人,敌人会写这么情意绵绵的词给你么?”
情意绵绵?我摇了摇头,不愿再谈,径自转头看向窗外。
马车不知何时已驰进一片茂密的竹林内,放眼望去,两边俱是翠竹摇风、修篁如黛,仅凭目测,已有万倾,置身其中,恍若被绿色海洋包围,竟不知何时才能走到尽头……难道百里城就在这片竹海附近? 如果真是这样,始创者把城址选在如此美丽的地方,且又靠近人际罕至的深山老林,真是既可坐拥如画美景又可确保其安全隐秘性。
电光石火间,一个想法跳出我的脑海——水上有城,名曰百里——这个“水”,莫非并非湖水、海水,而是指竹海?
我并非喜欢胡乱猜测之人,只不过虽然现在的百里城已不像当年那样神秘,但有关它的城池具体位置所在,依旧是江湖上最大的秘密……行事如此隐秘,任谁也不免起了些许好奇。
便在这时,车夫突然朗声道:“根据城规,下面的路段不便参观,请贵客关窗。”
“我来我来。”萧诺关上车窗,车内光线骤然变暗。我伸手轻扣了下车壁,这马车竟是以精铁所制,如出意外,被人自外关死,岂非逃都逃不出去?
就这样,我和萧诺呆在一片漆黑中,只觉得车身轻晃,约走了一柱香时分,悠悠停下了。
车门自外而开,原来已停在一座府邸的花厅前。一声音慢吞吞的传了进来:“欢迎三少爷回家。阿不,给少爷更衣;阿许,给少爷换鞋;阿变,给少爷梳头;阿心,给少爷净手。”说话间,一只手将他拉下车,四个青衣家仆齐齐围拢,只见衣衫不见人。
阿不阿许阿变阿心——不许变心?这种古怪名字,一听便知是萧夫人给起的,难怪师父常说若论古灵精怪,天底下恐怕没人比得上那位宫大小姐。
不过一会儿功夫,家仆散开,萧诺的样子已由一个店小二变成了贵胄公子。一六旬左右的紫袍老头走过来,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点头道:“嗯,这个样子应该可以去见夫人了。”转身又朝那四个青衣家仆伸手道:“拿来。”
四个家仆每人乖乖递上一锭碎银子。
萧诺好奇的问道:“财伯,今天发工钱吗?以前不是你发给他们钱的吗,今天怎么变他们给你了?”
紫袍老头财伯恭恭敬敬的回答:“回三少爷,这个不是工钱,是赌金。”
“赌金?”
“老奴跟‘不许变心’他们打赌,看三少爷这回能当多久的店小二,老奴赌你今天回来。”
萧诺立刻露出一副很羞愧的样子,对不许变心四奴道:“因为我要带这位姐姐回家,所以……你们一定赌我能做足三天,是不是?”
“回三少爷。”财伯打断他,“他们赌的是你昨夜就会回来。”
“……”
财伯将视线转到我身上:“这位姑娘是要见城主吗?城主现在有贵客,暂时没法见你。”
萧诺问道:“什么贵客?”
“哦,这位贵客可就说来话长了。他是前武林盟主的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