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进官场的高家少爷相比,他绝对算得上是青年才俊。在汪涵的印象里,有这样身份和才学的人,又是如此年轻,必然非常自傲。这次皇上下旨,命他为巡查副使,他就在心里加了几倍的小心。
却没想到蓝子轩如此的平易近人。汪涵在官场混了几十年,自问看人还是颇准,是否拿腔做调、虚伪做作,他还是能分辨得出来的。所以在见到蓝子轩即使是对待不入品级的小杂役,也能如此亲切大方,温文尔雅,确是有些惊讶。但随后也松了口气,此次与北辽商定边界的差使,肯定不好办,不过若是能够与顶头上司相处愉快,那么就算是成功了一半了。
“蓝大人一路微服入幽州,可曾有什么特别的收获?”
他们入书房落坐,小厮很快就上了茶。
“收获自然是有,不多也不少。”蓝子轩端起烧有靛蓝花纹的白瓷茶盏抿了一口。
“哦?这话,当做何解?”
“不知汪大人可曾听说过民间将幽州戏称为‘过路财神’?”蓝子轩面上略有风尘之色,但精神很好。
“这个称谓,下官有所耳闻。”汪涵点头,“赴任之前,下官曾仔细查阅过这几年来幽州的赋税和财政,此处地处北寒,且大部分土地贫瘠,不适宜耕种,所以幽州一直以来并不是一个富裕的州府。相比民间的财神一说,颇有些讽刺。”
蓝子轩笑了笑,缓缓道来:“这次我一路微服北上,倒是发现幽州这‘过路财神’的称号,所言非虚。”
“这……蓝大人可得给下官仔细讲讲了。”
蓝子轩站起身踱了两步:“幽州是我们与北辽交界处的第一个州府,所以我们一直非常重视这里的屯兵和防卫,每年训练最好的士兵和将官,都要先派到这里来驻防。而幽州的土地贫瘠,朝廷也是知道的,本来我们也没指望这里能为天启贡献多少赋税,因此这里的农耕地税也很低。可是幽州这两国交界之地,却还是逐渐成为了各路商贩的聚集地。因为出了幽州,就是几百里的冻马河,那里常年荒凉无人,而北辽的商业又远没有我们天启发达,所以各地的商人就全都聚集在此地。两国关系平和时,北辽的商人可以自由出入幽州城做生意。即使有了战事,两国边境封闭,大胆的行商还是会暗中聚集在幽州城北,冻马河以南的一个小村镇交易。如此,幽州此地的货物和财物的交易量可想而知。而这么多的财富,不过是以幽州州府做为集散地而已。这就是幽州‘过路财神’外号的由来。”
一番话说得汪涵大开眼界,连连道:“原来如此!”
蓝子轩说得有些口干,拿起茶盏喝了一大口,又道:“天启北方的老百姓都知道‘天启北富,尽出幽宁’的说法。也就是说,我们很多北方的富商,都是由接近北辽边境的幽州和宁州发迹的。”讲到这里,他忽然看着汪涵道:“汪大人,你明白了没有?”
“啊?什么?”汪涵被他冷不丁地一问,愣在了那里,“明白什么?大人讲的话,下官都明白啊。”
蓝子轩见他还未领悟,干脆把话挑明:“汪大人,我说了这么多,就是要告诉你,咱们这次和北辽的谈判,态度尽可以强硬一些。”
汪涵也不笨,他转念一想,立刻就明白了蓝子轩的意思。北辽实际在商业上,对天启依赖很重。而天启北部的富商大贾,基于利益的考虑,绝不会同意将边界缩水。不过汪涵心里还是有些担心:“蓝大人,若没有十足的把握,咱们可要小心从事啊。这蛮夷之邦、游牧之族,可不像我们天启之人。他们没有受过礼仪教化,可是野蛮的很。下官刚收到探子回报,他们虽然表面上看来风平浪静,可实际上边防守军非减反增,这可不是好兆头。”
蓝子轩拍了拍汪涵的肩膀:“汪大人不必太过担心,皇上已经给了咱们兵力支持,所以我们不用害怕他们的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