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了她后来的经历,怎样也不肯离开,义无反顾留下来照顾母子俩。
只是自那以后,她整个人受了刺激,渐渐变得半疯半颠起来,时常将幼子遗弃在路上,她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她心底对书生有着浓烈的恨意,有时犯了毛病,竟连亲子也不认,那条深刻的疤痕就是她留下的,只因为他眉眼像极了他父亲。
她清醒时,常常又悔又恨,知道自个得了极严重的病,随时会殃及幼子,无论如何也不能害了他,便将他托付给魏元。
不久后,她终于带着怨恨与失望离开了,临终时,感慨此生走错了路,瞧错了人,万分悔恨。千叮万嘱魏元,必定要将孩子养大成人,不求他姥姥姥爷相认,更不准他去相认亲爹,只求他这辈子堂堂正正做一名大夫,万万别去做那负心的读书郎
她去时,魏思沛已经三岁,许是继承了他爹,他天生聪慧,记事极早,早从母亲的只字片语中了解了一切,虽还懵懂,却也知道是爹抛弃了母亲与自己。
母亲去了,魏叔叔便带着他在小乡村定居下来,直至他四岁,远在省城的爹记起了他这么个儿子,有意接自己回府,那日屋里闯来许多陌生人,那时他还小,却极有主意,宁可跟着魏叔过着穷苦日子,也不愿去见爹,他偷偷藏在水缸里躲避了去,他小小年纪便痛恨自己的亲爹,自那后,便央着魏元带着他离开,魏元本就是个四处漂泊的游医,又对故人之子极看重,相处两载,早已当他是亲儿,父子俩略作收整便一路北上。
这是全部的故事,并没有什么感人的地方,宝珠全程听来,只觉得过程十分凄凉,思沛娘是个苦命女子,为了情郎与家中断绝往来,却被这样一个托付终身的人抛弃过后深深伤害,她需要怎样的勇气才能放下伤痛去过全新的生活?不,她直至去世也没能原谅他,她从未从伤痛中走出来。即便魏伯是那样钟情于她,始终无法平抚她的一颗心,她心中早已被伤痛填满。
宝珠吸溜吸溜鼻子,感叹出声,“痛也好,不痛也罢,她终究去了,也解脱了。”
魏思沛站起身,伸手抹一下她眼角,“宝珠别哭。”
宝珠点点头,带了些心疼的眼神去瞧他,“现在知道了,你为何那么讨厌你爹,为何从小就倔强的不肯念书考学,明明学问比大哥还好……”语气有些凝噎地停滞住,“那日……巷子里那些人,你当日不肯说,我便知道你在意这事儿,今个听到了,果然不是一件让人轻易释怀的往事……”
魏思沛声音有些沉闷,“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小时候最常听娘念叨的话儿,我那时不懂,却印象极深,再大些才愈发觉得娘苦,更无法原谅爹。”
宝珠瞧着他的侧脸,那是一种冷凝的表情,这样的表情极少出现在他面孔上,从前只要瞧见他,无论什么时候,似乎他总是在笑,今天的他却让她生出些心疼来,努力扯出一个笑脸,上前去拉他,“你不原谅他,我也不原谅我只当魏伯是家人哩咱们往后好生过咱们的日子。”想起什么,便说:“魏伯今个喝多了……其实这样也好,咱们两家也不是外人,我爹娘知道了,往后更会加倍对你好”
他转身笑笑,“好。”又摸摸宝珠脑袋,舒出一口气,“宝珠不用担心我,这些年过去了,这件事多少也看淡了许多,可想忘记却也不是那般轻易,就像我脸上的疤痕,虽淡了许多,却一直抹不去的,我虽能平静下来,却也无法说服自己原谅他。”
瞧见宝珠眼神又透出些担忧,知道她在担心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心头暖流划过,又露出笑眯眯的神色来,“只是如今不同,你和我爹都是我最亲近的人,他虽不是我亲爹,这些年的情分却更胜过亲爹,身边有了你们,不消宝珠说,往后我自当打起精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