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是绿的,人也是绿的。我扑上前去,本只想把他从白氏身上拱
开,但他的睾丸碰到了我的嘴,我实在找不到一个不咬掉它们的理由……
是的,这一时之怒,后患无穷。白氏当夜就缢死在蚕房的梁头上。洪泰岳被
送到县医院抢救脱险,但从此变成了一个性格暴戾的怪物。更麻烦的是,我成了
一头可怕的凶兽,被他们越传越神,说我有虎的凶猛,狼的残忍,狐狸的狡猾,
野猪的蛮勇,并由此展开了一个兴师动众、耗资巨大的猎猪行动。
莫言那小子写我咬伤了洪泰岳后,继续在高密东北乡流窜作案,祸害农民的
耕牛,并说很长一段时间里,老百姓都不敢拉“野屎”,生怕被拖肠而死。如前
所述,这是他胡编乱造。事实的真相是,我一时迷糊咬残洪泰岳后,便连夜赶回
了吴家嘴沙洲。几头母猪腻上来,我厌烦地把它们拱到了一边。我预感到这事情
不会就此罢休,便去找刁小三商量对策。
我将事情的经过大致描述了一遍,刁小三叹息道:“十六兄,看来,爱是难
以忘记的,我早就看出,白氏与你,有一种心心相印的东西。现在,事情已经发
生,就不要去考虑对错,让我们,跟他们轰轰烈烈地闹一场吧!”
接下来的事情,莫言描写得比较准确,刁小三让我召集了全体的青壮野猪,
聚合到松林前的沙丘上。老刁像一个久经考验的老帅,追述我们的祖先与人类、
与虎豹作斗争的光荣历史。老刁把我们祖先发明的一招传授给我们。它说:“大
王,你告诉孩儿们,到松树上去蹭松油,蹭上松油后就到沙土里打滚;然后再去
蹭松油,蹭完了松油再去打滚……”
就这个样,一个月之后,我们身上,都披上了一层刀枪不入的金黄|色的铠甲,
碰到石头上,碰到树干上,发出“喀嚓喀嚓”的声响。刚开始我们感到身体有些
笨拙,但很快便习以为常。老刁还为我们讲授了一些作战常识,譬如如何潜伏,
如何发起突袭,如何围攻,如何撤退等等。它讲得头头是道,仿佛身经百战。我
们感叹不止,说老刁您的前生一定是个军事家。老刁冷笑不止,让我们莫测高深。
那匹作恶多端的老狼糊糊涂涂地泅渡到沙洲上,它刚开始大概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但当它一口咬下去,发现我们的皮肉竟然坚韧如铁、难以损伤时,当时就蔫了。
我的子孙们把它——已经说过了:先是踩成饼,然后撕成片。
八月里,秋雨连绵,河水暴涨,只要是月光皎洁之夜,依然有大量的鱼鳖因
追赶月亮而跌落沙滩。这正是我们大量进食、储存营养的好时机。因为沙洲上野
兽的日渐增多,对食物的争夺也日渐激烈。野猪群与狐狸群为争夺地盘发生了恶
斗,依仗着身上那层黄沙与松油粘合而成的铠甲,我们最终把狐狸从捕食的黄金
地盘赶跑,独占了把大河中分的那块三角状的尖嘴。在与狐群大战中,我的后代
也多有受伤致残者。因为我们的耳朵和眼睛无法挂上松油黄沙铠甲。那些狐狸们,
总是在决斗的关键时刻从屁股眼里喷出一股臭气。这臭气扑鼻刺眼,实在毒辣之
极。体魄健壮的猪还能支撑,但体力较弱的猪当场就被打翻在地。这时狐狸就会
跑上来,用它们尖利的牙齿咬破猪们的耳朵,用它们锋利的爪子抠破猪们的眼球。
后来,在刁小三的调度下,我们将队伍分成两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