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有亮?”
是谁的声音?浑厚而熟悉,如此温暖亲切。
“张君瑞……”
“是我,你等一下,别怕别慌,门已经开了,你能不能自行出来?我来得急,忘了带灯,怕进去看不见踩到你……”
“真聒噪,可是……真好!”她的身子微微颤着。
“怎么没动静,算了,我进去好了。”
才踏进几步,一具柔软的身躯重重扑进他怀里,他不由苦笑,惟有这时,她才愿主动亲近他。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是为了她好啊!就算砍柴也罢,挑水也罢,我不怕吃苦,也不怕给她撒气,可是她为什么要陷害我,说我偷东西?”红娘扯着他衣襟嘶声叫。
“莺莺已经出走两天了。”
“什么?”她呆住。
张君瑞的声音极其柔和,“我才回来,就听说这件事;莺莺留下一封信,言明陷害你是为支开你好顺利出行。”
红娘怔怔地,那……赶她出西厢是为出行做准备,再关她进柴房,不允他人探望是怕走漏了风声……她若仍跟在莺莺身边,必会看牢看紧,莺莺如果要强走,她定然极力阻止,所以才会先想个法子支开她……“府里已经乱成一团,才忘了放你出来。”
可恶亏她一向自忖了解莺莺,怎会没猜出莺莺的意图!
愤怒情绪蓦地全消,涌上心头的全是惊惧。莺莺若出了事……“你冷不冷?我先送你回房。”他解开长衫,将微颤的她裹进怀里。
“小姐是一个人走的吗?千万别是!”
“没有,她拖了小秋一同去。”
还好还好!可是,那也不行……红娘霍地抬头,“你带我去寻她们,好下好?”
“呃……”
“你若应了,我什么都答允你。”
张君瑞愣了一下,轻笑道:“包括以身相许吗?”
“好。”她毫不犹豫。
他彻底愣住,半晌才幽幽叹道:“红娘,你的心里装的都是莺莺,所以,才没有我的地方。”
红娘张了张唇,却无从驳起。的确,莺莺和张君瑞,孰轻孰重,她早就定了论的,根本不用考虑。可是现在,他的眸子静静地凝视着她,让她心里阵阵隐痛起来。
“我……”她斟酌着,不知怎样开口。
“咦,没灯没亮的,怎没听见红娘尖叫?”灯笼的光芒由远及近,照到相偎的两人身上,昔日生气勃勃的少年声音如今有气无力,“原来是张先生啊,你这样趁黑占人家姑娘便宜是不对的。”
张君瑞凝立半晌,忽地横抱起红娘大步而行。
“喂,哪里去?可恶,我现在没力气喊啊。”欢郎无力地蹲在地上。
离去的身影远远抛下一句话:“找出红娘的卖身契,我赎她出府。”
“哦。”少年垂头丧气地喃喃道:“姐,你再不回来,可就喝不到红娘的喜酒了。”
#################马车里铺了柔软的棉垫,温暖又舒适,虽有些颠簸,但比起那些栉风沐雨步行赶路的人来说,无疑是极奢侈的享受。
“莺莺她们也该雇了马车吧?可别让车夫诓骗了去,她一点心机都没有。”红娘喃喃地,无力地斜倚在软绵绵的长枕形靠垫上。
车外响起的是张家十五六岁小堂弟跃跃欲试的声音,“三堂哥,我们来打一架吧,上次二叔、大哥和四堂哥揍你时,我都没插上手。”
“下回揍你时,漏掉的分儿通通算上,你不用太遗憾。”涨君瑞的声音懒洋洋地,像是爱理不理。
“君瑞,来来来,打一架,等你娶老婆害我们多等好几个月,揍你一顿让我发泄一下也是应该。”张家四堂哥的话里也带着兴奋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