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迈克,与其他3人历时3个多月,徒步来到八路军驻地,得到朱老总接见,妈妈为他们担任翻译,这为她后来走上新闻与外交道路奠定了基础。
妈妈后来跟我回忆:初到延安时,她还有一些小资产阶级情调,会莫名其妙地感伤,遇到挫折会觉得周围人不理解自己。但到了太行山区,特别是穿上八路军军装后,她感觉整个人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她在山西参加妇救会工作,与当地妇女同吃同住,她可以很长时间不洗澡,头上长满了虱子。在我看来,妈妈从单纯的学生转变为坚定的革命者,就在这个时期。
到延安后,妈妈曾经用英文写了一份自传,回顾自己为什么离开繁华的上海,一直持续写到后来赴重庆十八集团军办事处工作。那时大姨即将到美国留学,妈妈把原稿交给她,希望得到名师指点后在美国出版——那时她还不知道组织对这方面有一些规定。大姨到美国后把书稿交给著名作家赛珍珠,赛珍珠对大姨说:写得很好,请转告你妹妹,如果稿件上再加上她在爱情方面的故事就更完整了。不久太平洋战争爆发,此事就搁置下来。不过,妈妈确实是那个年代一类中国青年的代表。
重庆岁月
1940年,妈妈离开太行山,调到*重庆南方局,任周恩来的外事秘书,同时也担任周恩来与外国记者、外国使节打交道的联络员和新闻发布员。对外活动中,她是以《新华日报》记者的名义出现的,这是国民党政府承认的合法身份。
那段时间,来自美联社、合众社、路透社以及《时代》、《泰晤士报》等著名传媒机构的上百名外国记者驻在重庆,妈妈带着延安最新广播稿的副本,和这些外国记者交朋友,宣传共产党的理论,很多外国友人由此成为她终身的朋友。西方著名的汉学家费正清就是那时与母亲结识并成为朋友的,他曾在日记里这样评价母亲:“在1943年弥漫在重庆的沮丧的单调气味的气氛中,她那充沛的生命力使人如同呼吸到了一股新鲜空气。”他还形容妈妈,“对她所认识的每一个人都能产生一种驯服功能”。当时国民党行政院的发言人叫张平群,他的亲戚后来在新中国的外交部工作,她说张平群和夫人对龚澎印象很深,虽然在政治上是对手,但他们很钦佩妈妈的人品和才华。
上世纪80年代,一批在“二战”期间曾到中国采访过的老记者相聚在美国亚利桑那州,开了一个名为“Who Lost China”的研讨会。“Kong Peng”(母亲的英文发音)是会上经常被提及的一个名字。1985年,这批美国老记者重返中国,“龚澎”再一次被他们屡屡提及,有一位老人还特别想见我,跟我讲讲妈妈的故事,可见妈妈当年在重庆的影响力。那时在重庆媒体圈里曾流传一种说法:“龚澎有外国记者替她保镖。”虽然这种说法并不属实,但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妈妈的工作成绩。毫不夸张地说,很多人因为龚澎而改变了对共产党的看法。有一位老人告诉我:“我没参加过共产党,对政治也不太了解,但我眼里的共产党人就是你妈妈这样的人,真诚而有魅力。”还有一些同学和妈妈走的路不一样,但她们之间的私人感情非常好。“只要让我去做,我就去,就因为是龚澎。”
我的母亲龚澎(4)
毫不讳言,那时有很多人暗恋妈妈,包括一位特别出色的美国记者,很多人也曾著文提及这些轶闻。但妈妈一向落落大方,既不给人尴尬,也从不津津乐道于这些事情。很多人都写文章夸母亲长得漂亮,其实她有一种特别的气质,她漂亮,但从不刻意修饰自己。妈妈生前特别不喜欢别人夸奖她漂亮,她更希望靠能力和才华获得赞赏。所以我在写书时,哥哥提醒我说:对妈妈外貌的赞美,只要有一处就足够了。我想妈妈也会同意这一点的。
很长一段时间里,妈妈会定期接到一封来自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