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是因為他勤奮;另一半,是因為他夜裡總做噩夢。
他寧願在天光微明的時候眯一會兒,也不願意在夜裡睡覺。
夢裡的情形實在是太可怕了。
韓識用衣袖給他擦擦臉:「又是咱們家抄家的時候?」
韓憫只是點點頭,張了張口,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深吸了一口氣,捂住臉,也不知道夢裡的情形有幾分真假,
他當時迷迷糊糊的,靠在傅詢懷裡,旁邊人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他全不清楚。
做夢夢見那時傅詢燒了恭王府,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緩了一會兒神,韓憫放下手:「哥,我出去洗把臉。」
他出了門,站在院子裡。
從水井裡打了冷水來洗臉。
此時雖然開春,但夜裡的風還是涼的,往面上一吹,冷得他一激靈。
回房時,韓識還在房裡等他。
見他回來,才稍放下心。
「再睡一會兒吧,哥看著你。」
韓憫沉吟道:「哥,我能不能再借一下你的馬?」
「要去哪裡?」
「去……永安。」
「這幾天就走?」
其實韓憫說完那話,就有些後悔了。
系統既然說了,定王一定會做皇帝,他在這兒操心,倒顯得他多心。
傅詢要是真做了皇帝,他這頭兒巴巴地跑著去,倒像是跑去討賞的。
若是傅詢真出了事,他要去永安,落到恭王手裡,大約連帶著韓家都活不成。
所以,無論怎麼想,他都不應該走這一遭。
韓憫抿了抿唇角,有些泄氣:「算了,明日再說吧。」
做了噩夢,心裡也發慌,韓憫也沒什麼心思睡覺,就在案前坐了一夜。
寫寫話本,倦了就趴下來眯一會兒,醒了又繼續寫。
就這麼熬過一晚。
次日清晨,韓憫從案上爬起來,揉揉眼睛,一整理書稿,發現這些書稿竟然也已經差不多了。
韓憫提起筆,給第二冊 話本收了個尾,又留了個鉤子。
去白石書局交稿。
與從前一般,書局的小夥計引他去內間。
韓憫從筆橐中拿出厚厚一疊書稿,放在桌上。
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聽見外邊有人說話。
「快快,把擺著的不相干的書卷都撤了!」
韓憫聞言回頭,掌柜的道了一聲「失陪」,忙出去看看。
外邊那人,是前幾日韓憫在這兒見的、剛從永安城回來的人。
那人扯過掌柜的衣袖,附在他耳邊,壓低聲音,道:「聖上駕崩了。」
韓憫跟在掌柜身後,留心聽得這一句,也沒管旁人在不在意,脫口便問:「不知是哪位王爺……」
那人看了他一眼,愈發低了聲音:「可不敢渾說,永安城封了城門,宮裡也封了宮門,聽說是哪位王爺要進城,恭王不准,還讓城樓上放箭,被紮成了刺蝟。兩邊人馬,殺的是昏天黑地,血流成河……」
韓憫一夜沒怎麼睡,好幾日的忡忡憂心,此時傾瀉而出,眼前一黑,差點兒沒喘上來氣。
那人最後道:「也不知道誰勝誰負,新皇登基的消息還沒傳來呢。」
韓憫下定決心,對掌柜的道:「我先行一步,告辭。」
掌柜的在後邊問他:「韓公子,下次交稿是什麼時候啊?」
「我去永安一趟,讓你們書局在永安那邊的人找我。」
「誒?」
還沒來得及再說話,韓憫就已經走遠了。
他快步往家趕,系統勸他:「你別急啊,說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