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千岁现在,可是有百万大军、两省地盘的天国头号人物了!哎,黄先生,你常挂在嘴边的那个孙权孙仲谋,什么六郡八十一州,怕也不过如此罢?哈哈,哈哈。”
黄畹陪着干笑了几声:
“那么,忠王可是要回苏州?在下这便可拜谒了么?”
刘肇钧的脑袋晃得像拨浪鼓:
“早呢早呢,不瞒先生说,忠王殿下早已传下谆谕,铺排两省弟兄们全力攻打洋鬼子那个上海城呢,XX的,上次洋鬼子背信弃义,咱们吃了不小的亏那!”
“攻上海?”
黄畹不由地一惊,脸色也骤然变了。刘矮子抹下眼镜,重重点了点头:
“可不是!本爵也接了谆谕,三天之后,便要亲自带着五千新弟兄,去上海城下跟殿下大军会合了。”
“嗯……”
黄畹欲言又止,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先生可是有什么妙计么?快说啊,莫憋坏我这老粗才是。”
饶是刘矮子再粗,此刻也看出黄畹有话要说,一叠声催促着。黄畹犹豫半晌,才慢吞吞吐出一句话来:
“三日后在下当亲来送行。”
三日后。苏州城东娄门外。
五千新兵排着不甚齐整的队列,在寒风里不住地搓手跳跃,千余面或方或尖的旗帜有气无力地飘拂着。刘矮子披挂整齐,腰挎西洋刀,手提千里镜,骑一匹大花马,马上还横了杆双筒洋枪,意气风发地立在大纛下。
城楼边的垛口,几顶绣花黄风帽时隐时现,官道河岸的两旁,也战满了看热闹的各部官兵,他们指指点点,歙歙索索,仿佛在议论着什么。
刘肇钧当然知道他们在议论什么:自己这五千兵都是新募,着实不太成气候,忠王前日还特意写信再三嘱咐,要他加紧训练。
“可又有什么要紧,XX的,”刘矮子不屑地瞥了城垛口一眼:“有忠王大军在,老刘这五千人就算都是豆腐,不出三个月也就炼成好钢了,走着瞧。”
“大人,列队已毕,可要出司(6)?”
一个参军问道。刘矮子拧着眉毛不答,只凝神望着城门洞的方向。不知过了多久,他猛一拍马颈,大叫了一声:
“来了!”
黄畹果然来了。穿一袭黑袍,戴了顶簇新的纶巾,额上鼻上,还隐隐沁着汗珠。
“XX的,老刘出趟马,还劳先生一大早爬起来送……”
刘肇钧又拍一下马颈,颇不好意思地嘟囔着。大花马很有些不情愿地刨着前蹄。
黄畹并不多言,从怀中摸出个青布锦囊,双手奉到马前:
“此中自有妙计,相烦将军见到忠王时,面呈开拆为荷。此事至关重大,不可有失,切记切记!”
注释:
1、天将一级的太平天国官员下行文书称“训谕”;
2、太平军称残疾军人为“能人”;
3、太平军要求财物归公,收藏财物的地方为“圣库”,但后期逐渐演变为官员的小金库;
4、谢天福是太平天国例行的饭前祈祷,但在许多军营里被作为聚餐的借口;
5、太平军官员称妻子为贞人,妾为小贞人;
6、太平天国后期避讳“师”,除了军师等几个词外,所有的师都要改成“司”,出司就是出师。
………【(二十七)】………
“相公,侬要去哪厢?”
杨梅捧着丈夫华尔的帽子追到大门口,华尔不耐烦地接过,跳上早就候在门口的马车:
“走!”
“早些回来,我煲好汤水哉……”
杨梅怯怯的声音在马车后渐渐不闻,华尔黑着脸,仿佛每个人都欠了他二百个洋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