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大路,三步一歇地熬着挪回了祖屋。
这座巨大的石头房子是梅塔特林家最后的财产了,萨林推开门,摇晃着进了房子。
石墙上生满了青苔,散发着寒意,两层屋子外的所有窗子都没有玻璃,让这孤零零的石头房子显得阴森,凄冷。
萨林喘了口气,总算回家了。他几乎是爬着上了楼梯,回到卧室,一头栽倒在床板上。床板和墙壁一样,湿冷,坚硬。
衣服被雨水浇透了,一路吹风回来,半干不干的,粘在身上。这是萨林唯一的一件衣服。萨林挣扎着爬起来,把衣服脱下,铺在床板上。油纸包放在头边,腰间很痛,低头去看,已经乌青一片。
这是那个仆人踢的。萨林咬牙躺下,只要睡着,这些痛苦就不在了。
月光和冷风从窗子里灌进来,毫无诗意。萨林感觉浑身滚烫,头痛欲裂。这样烧下去,小命不保。他挣扎着爬起来,从床下拉出一个箱子。
箱子上的锁早被拆掉了,鎏银的锁扣换了一个星期的粮食。防虫的樟木箱子没人买,萨林打算哪天拿来烧火。
打开箱子,里面是一堆凌乱的票据。大多数是债务文件,萨林从里面找出一个金属徽章,贴在自己的额头。清凉的感觉从额头传入,头痛仿佛好了许多。萨林坐在地上,看着箱子里的票据流泪。
梅塔特林家曾经是贵族,这个姓氏在帝国北方一度是财富的象征。可是到了萨林这一代,梅塔特林家已经一无所有。这些债务证明,也成了废纸。当年欠钱的人早就死干净了。权利更迭,战乱,这一切让梅特特林家逐渐没落。
如果欠债的人还活着,萨林凭着这些借据,就足够买下十个锡兰城。
按在额头的徽章是梅特特林家族的标志,这个巴掌大的徽章萨林没有拿去卖。和这些票据一样,徽章是父亲留给他的遗物。
萨林六岁的时候,父母双亡,只给他留下了这个箱子和祖屋。六岁的萨林没有任何的谋生技能,只好靠变卖祖屋里的东西度日。黑心的商人自然不会放过发财的机会,六岁的孩子懂得什么?不到半年,萨林就卖干净了屋子里的东西。
现在萨林已经十二岁了,因为营养不良,看上去像是只有十岁,瘦小孱弱。
这间祖屋他没有卖掉,不是不想卖,而是房产买卖要在市政厅办理手续,不能作假。觊觎他房子的几个商人索性不买,只等萨林饿死。萨林一死,这个房子就成了无主之物,只需要买地皮,几乎不算作价。
偏偏萨林命硬,靠着乞讨,一直活到了十二岁。
萨林倒在床上,家族徽章带来的清凉感觉传遍全身,腰间的痛苦也减轻了许多,萨林沉沉睡去。他不知道,这次睡着之后,是否还会醒来。
嘭嘭嘭!
萨林猛的睁眼,坐起,窗外的阳光洒进屋子,一地的尘埃。
大清早就有人敲门,是个很诡异的事情。萨林的祖屋并不靠近大路,而是在山脚下,甚至要穿过一片不大的树林。萨林自从没有东西可卖之后,再也没有人来找过他。
嘭嘭嘭!
敲门的声音继续,萨林跳下床,他感觉身体轻健许多,也不发烧了。把家族徽章放回箱子,将箱子塞进床底,萨林走下楼梯去开门。
昨天昏昏沉沉的回来,竟然忘记闩门。萨林有些后怕,这地方会有野兽,摸进来的话,自己在睡梦中就被吃掉了。
吱呀一声,阳光迎面照来,有些暖意。树影萧疏,错落的光影中站着一个中年人,黑色的长发,灰色的长袍,手中拄着一根木杖。
这人不到四十的年纪,剑眉,长目,没有蓄须。他握着木杖的手上戴着一个巨大的戒指,银黑色的戒指上刻满了复杂的符号。萨林略微失神,这个中年人的打扮挺怪异的,难道是教廷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