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论怎样,现在这件事,是真真实实将要发生在自己眼前了。
到底只是一场正常的兄弟家宴,还是裹了毒药可致人于死地的阴谋?
她想了又想。望着拿着帖子的秦王,开口:“大哥是否决定要赴此宴?”
四个男人一致朝她望来。世民像是征询她的意见:“安儿觉得呢?”
“大哥如果决定去,但请步步留心,特别是……酒。大哥不是不擅喝酒么,那就一滴也不要碰。”保险起见,管他有毒没毒,不沾惹,总不会有事了吧?
男人们颜色均变。
房玄龄道:“姑娘此话——是话中有话啊——”
长孙无忌敲着扇柄,喃喃自语:“不要碰酒,不要碰酒……”
世民忽然一击掌,像做了某个决定,笑逐颜开:“无忌,去回复东宫,两日后,我必准时赴宴!”
长生殿。东海池边。
绛桃花的点点繁蕊已然吐露枝芽,争奇斗妍,云蒸霞蔚,如织女亲手织开的一片粉锦。
一两声清脆的鸟鸣,在三分湿意的空气里打滑。
阳光带了点飘忽的调子,水波浩渺中折射出七彩的光。
“孙儿拜见皇爷爷,皇爷爷万岁,万岁,万万岁。”
桃树下,响起少年变声期特有的嗓音。
李渊从张婕妤手中接过温好的银托白瓷小盖碗,慈爱地笑道:“平身吧。”
“谢皇爷爷。”
“承道快满十五了罢,时间过得真快呀。”
“托皇爷爷洪福。”
尹德妃将她的白猫宝贝小白抱在怀里,小白似乎想跳到她肩上去,被她捉了回来:“安陆王每隔三五天入宫问安,风雨无阻,真是个孝顺的孩子呢,皇上您说是不?”
李渊点点头:“来,照旧跟皇爷爷下盘棋再走。”
“好。”
德妃跟婕妤亲自将棋盘和棋盒摆好,爷孙俩入座,猜先,布局,李渊道:“听说太子今日宴请秦王。”
承道下一手在五行五列,笑答:“是的,父亲在承恩殿设了晚宴。”
“承恩殿?”皇帝也在对角的五行五列上布一子:“唔,那可是专门在节庆日用来款待群臣的大殿哪。”
“嗯,孙儿出来之时四叔还嘱咐宫人们把酒窖里藏了上百年的美酒抬两罐出来呢。”
“哦?元吉也管起这些琐事来了——呀,这个角什么时候被你围住的?”
承道轻轻一笑。每次和皇爷爷对局,他总是把握好分寸。既不能赢太多免得扫了皇帝的乐子,又不可输得太惨让皇帝起疑,于是基本上每次控制在四五目的范围之内,或是和上一局,双方尽兴。
“这招朕昨日还跟萧相探讨过……”皇帝摸着胡子想了一会儿,围魏救赵?破釜沉舟?或者干脆弃了那块算了?孙儿的棋力从来是个无底洞,从一开始让十子,到五子、三子、一子,直至现在不让,他一直都表现出旗鼓相当的样子,而自己明明是每次战后拉了其他老臣一起复盘拆招的。
还是保大龙吧,虽然很舍不得……
下定决心,挥子突进。
一局棋下了近两个时辰。
尹德妃跟张婕妤坐在一旁嗑瓜子,之后细细声的聊天,见茶没了帮忙及时添茶,时不时逗弄一下小白。
一个下午差不多就这么过去了。
终于,皇孙起身告退。
“陛下。”两人拥了过去。
“皇上赢了呀!”张婕妤看残局一眼,笑着靠拢,轻巧的帮皇帝捶肩:“累了罢。”
李渊长呼一口气,感慨而又低沉地道:“保大龙……”
当夜由尹德妃侍寝。
桌上摆着掐金的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