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窗都几乎不记得这个总是一个人上课、自习、吃饭的孤独的男孩。
“若是真的有人记得我,大概只会说,就那个坐在墙角里面的男孩吧,DOS指令玩的出神入化,也不知道他怎么自学成才的。”
毕竟,艾寻欢考入这个专业之前,连电脑也只摸过三次。
说这话时,他又向右,我也向左,我们的距离,只剩下落在正中的一摸月色。
“我辍学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父亲大病。没有想到,这却是我人生的转折点。”
艾寻欢他看着我,说,“那一年,在去医院的路上,我碰上了叶欢。他比我小几岁,少年老成,一看就知道,是个大户人家的,可是我当时还想象不到,那会有多大。”
叶欢学长是奉命来找一个人的,那个人就是关系到艾家那盛世集团百分之八股权走向的人——艾家的私生子。
这个私生子,只存在与艾家人和廖东升的嘴皮子上。
一个为了平息纠纷而“生”下的傀儡。
这个傀儡,需要有合适的年纪,绝对单纯的背景,最重要的是,他需要小心谨慎甚至孤僻,又有求于人便于集团控制。
有重病父亲在上的艾寻欢,恰恰就是这个人选。
那一天,艾寻欢如往常那样混迹于人群之中,穿过马路,给住院的父亲送饭。
变灯的时候,他快速地跑起来,但是最后一秒,还是被一辆快速启动的豪华轿车給蹭了一下。
“你知道么,叶欢他说,我处变之中脸色没有一丝变化,就认定,我就是他需要的人。”
说完,艾寻欢笑了,他的半个脸,挤进月光中,他笑的很明媚。
“阿斩,我真的是没有表情的么?”
我也挤了半个身子进去,我们的肩头,轻轻地靠在一起。
“你的表情,现在装的很难看。”
“真的?大概是这几年养尊处优,功力早不如当年。”艾寻欢他依旧开着玩笑,试图为我紧绷的神经松绑。
——所以,艾家从来都没有私生子。
——没有。
——那DNA测验?
——有钱能使鬼推磨。
——那你的父亲?
——上面雇了一个人照顾他,老张。他每周三来我的车里,告诉我爸的近况,一直到10月3日,我爸六十岁大寿。
艾寻欢的声音终于有些不能抑制的哽咽。
“他快不行了,我得去送终。”
夜王艾寻欢,在这欢场之中,粉墨登场,极尽奢华,然后在一片喧哗之中,华丽出逃。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不该有人知道。
我突然想起,那天乌云山顶,艾寻欢他说。
很久以前,山上住了一个名字叫乌云的女人。她的世界就是山上这巴掌大的地方。
但是从她家的窗外,能够看见整座镇子,于是她开始幻想里面的种种,那些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人们,那些欢声笑语,那些家长里短。
后来,终于有人上山来了,乌云这才知道,她幻想了一辈子的美丽城镇,和那些她自我陶醉的故事,都是不存在的。
我不知道,我是在山上,还是山下。
我不知道哪里是欢场,而哪里又是真实。
我只觉着,艾寻欢他此刻手的温度,很踏实。
“那你父亲现在怎么样?”
“他没能看见今年第一场雪。”艾寻欢说,“其实挺漂亮的,不是么?”
“他……”
“他昨晚走了,今天我雇了个记者,拍几张照片,为我的归来做点铺垫——”
“你不是要掩藏自己的行踪么?怎么还自己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