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反覆覆好多次,大概這兩年年紀大了,或者厭倦外面的花花世界了,乾脆就不出門了。
這貓沒名字,程焰就叫它煤球,其懶無比,一天恨不得睡二十個小時,清醒時間屈指可數,慣常是在露台的鞦韆上睡覺,或者……
程焰驟然轉頭看租客的房間,不會又跑人家屋子裡睡覺了吧?
這貓似乎很喜歡季時嶼,大概兩位喪得如出一轍。
外面雨聲早停了,風卻乍起,天氣預報里說今年第二十八號颱風已經登陸,預計會經過南菏。
這破天氣……
樓下有個沒骨氣的瘸腿老男人,露台站著個暴躁少女,對面屋子裡是個離家出走的喪臉大少爺,裡頭大概還有一隻白眼狼傻貓。
程焰把指骨捏得嘎嘣響,毀滅吧!
她往前走了兩步,因為雨傘的事,她不得不叉著腰思考了下怎麼敲門才能讓氣氛稍微和諧一點。她從小也沒見過幾個溫柔和善的人,養就了一身戾氣,成穗說她沒表情沒話單純站在那裡都透著一股子攻擊性,季時嶼本來就對她有意見,現在她還把人寶貝傘弄壞了。
遲疑的片刻,眼前的門卻忽然開了,季時嶼背著光站在門口,安靜地看了她一眼,情緒難辨。
他手裡撈著一隻貓,像是撈衣服那樣攔腰撈在掌心,明明煤球那麼大一坨,撈在他手裡就仿佛很小一隻,而且那貓竟然也不掙扎。
他抬手,程焰去接,兩手交錯,程焰才發現他只是骨架大,手掌寬大。
程焰動作也沒好到哪裡去,直接拎著煤球脖頸後的皮給提到了貓碗旁,踢了一下塑料盆,「下次能不能去自力更生?懶死你算了。」
煤球伏在那裡狼吞虎咽吃著,壓根兒不想理她。
女生表情不耐煩,還沒從一系列倒霉事的情緒中走出來。
季時嶼發現她這個人有點口是心非。
跟她父親很像。
他站在那裡沒動,程焰扭頭看了他一眼,發現他頭髮是真的長了,鬢側已經蓋住了耳朵,垂著眼瞼,只露出一半瞳孔,皮膚比上回見他好像又白了一些,顯得下巴那微弱的胡茬都清晰了些。
他比同齡男生看起來要成熟很多,如果不是看過他的身份證,會覺得他有二十歲了。
這位少爺有點不修邊幅的時候,往往都是情緒很差的時候,程焰舔了下嘴唇,眉頭不經意蹙著,她生活中需要道歉的地方太少了,是以這會兒的糾結也顯得像準備找茬。
季時嶼先開了口:「看好你的貓。」
程焰對命令語氣自帶反骨,但這次卻沒說什麼,手指搓了下衣角,「那個……對不起,傘壞了,明天我去給你買把新的。」
說完強調:「一模一樣的。」
程焰緊緊看著他,介於他上次因為傘跳湖的事,她心裡有點沒底,怕那把傘對他有什麼特殊意義,那傘她不敢扔,也不敢帶回來,這會兒後院裡夾壁里放著。
可季時嶼看了她一眼,只是垂眸說了句,「十點。」
程焰:「嗯?」
季時嶼似乎對於她無法第一時間領會他的意思而感到不滿,蹙眉道:「我明早十點要出門。」
意思是讓她明早十點買回來,程焰在心裡鬆了一口氣,然後比了個ok的手勢。
對方惜字如金,她也沒有廢話的必要,於是她得到解決方案,比了個您請便的手勢,側身往自己房間走了。
露台默認算他的區域,程焰基本不會過來,只偶爾過來給煤球放食物。
走了兩步,程焰忽然回頭看了他一眼:「最近出門小心,小混混扎堆了。」
紅毛綠毛藍毛們最近異常活躍,按說那群人不至於跑到人家家門口勒索,拿了五百塊錢還嫌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