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微的脚步声,踩踏在楼梯上。
金属门被打开,发出吱呀的声音,然后“嘭”的一声被重重阖上。
她扔了包包,张开手臂把自己扔在床上。
像是浑身被抽空了一般,眼眶酸酸的,只想蒙头大睡一场。
床头灯在这冬日散发着幽暗的光,空荡荡的房间里,晚风击打着窗户发出沙沙的声音。她终于绷不住,像当年那个无助的小女孩儿一样,肆无忌惮地哭了出来。
慢性胃炎,急需做胃切除手术。
几年前就查出了,却一直拖到了现在。
手术成功几率很大,可对她这个年龄的人来说,做胃切除手术实在是万不得已。
余下的,医生没再说下去。
而医生通常是有十分说五分
苏禾不敢再想下去。
寂静的空间,只有隐忍着的哽咽声。
十年前,在离开那个家之后,苏禾迅速割断了和那边的联系,进了宋家。
那个时候,她的事情几乎成了整个小区最为津津乐道的事情。
家具厂厂长不幸遭遇建筑崩塌事故,苏家人倾家荡产为苏健治疗,最终治疗无效,几个月后离世。而苏家唯一的女儿,在厂长去世之后被有钱人家收养,才半年就果断离开了苏家。
当年小区里所有人,一提到苏健都会同情可惜,而一提到苏禾,就是嗤之以鼻。
苏厂长辛辛苦苦把女儿拉扯大,他一死,女儿就迫不及待背祖忘宗,怎么不让人咬牙切齿,冷眼相对
所以,苏禾离开苏家的时候,几乎是落荒而逃的。
十六岁,对人情世故经历的多了,又怎会不知道那些人的眼神,表情,所表现出的鄙夷还有不屑
那天的阳光特别强烈,几乎要冲破周遭的积雪,而苏禾只是抑制不住地浑身发抖。
黑色的汽车从所有不屑的目光中冲了出去,渐渐消失在人们眼中,而坐在车子后座,紧紧抱着书包的女孩儿,除了她的姓氏以外,身上没有一件东西可以用来纪念。
☆、第十九回:像是场闹剧(1)
时间如沙漏流淌一般,一分分滑过。
她以为自己今夜不会睡得着,可最终还是沉沉睡了去。
与这座城市不相配的一方天地中,建筑群中唯有六层高的窗户中有一抹幽深的光。
风吹的大了,雨便纷纷落了下来,击打着窗户。
房间内,床头台灯已经亮了许久,似乎也疲惫了一般,柔了光线,暗了床头。
电话在凌晨的五点像一条鱼一般,跳跃在漆黑的夜晚,伴随着愉悦欢快的“哆啦a梦”旋律音乐。
苏禾被声音吵醒,揉了揉眼睛,等看到来电显示时,困意一扫而光,她很快接了电话,然后,就听到电话那头略带局促的声音。
苏康说了很多,意思再清楚不过。无非就是手术要钱,他拿不出来要苏禾掏。
“毕竟你奶奶养过你十多年,现在你奶奶要动手术,家里拿不出钱,你要是不帮忙,你奶奶还能靠谁啊。”
苏康这样说,郑琳也这样说,在他们眼中,都是苏禾欠了他们。
可是当她在学校食堂捡别人吃剩下的时候,他们又在哪里当她十六岁那年被同校人欺负,险些被人强奸的时候,他们又在哪边当她躲在黑暗的箱子里,周围的老鼠都欺负她往他身上窜的时候,又有谁来帮她
她胡乱抹了抹眼泪,只说了两个字:“可以。”
纵然有以往那么多不堪,在这种情况下,她怎么能说“不”呢
在疾病死亡面前,什么怨恨都能被轻而易举压下,什么原则都是一文不值。
苏康连声道谢,然后,是一阵沉默,隔了一会儿,那边才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