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身后,亦步亦趋的仰视着那小混蛋,满眼的憧憬崇敬之色:“神医神医……”
那等痴意,已臻化境。
想来早已不记得数日之前,还和这乔装改扮过的小混蛋大打出手。
不过也不怪早茶认不出,这莫篱的易容功夫,着实厉害,不仅能改换身形,还能改换声音。若不是白沐对气味敏感,恐怕也认他不出。
诏书颁布第四日,白沐终于释然。
好吧,罢官就罢官,此时既被罢了官职,倒可专心致志地做些小买卖,比如经营好这间茶楼。从此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无拘无束的,多好。白沐虽觉释然,奈何这么想的时候,鼻间莫名泛酸。
那时茶楼已被褚良远打理着,进行了从内至外全然的改头换面。楼内铺陈一新,描金绣凤的屏风摆设,再加上细致的壁雕彩绘,大方砖琉璃瓦,情景形貌,极尽奢华,富丽堂皇。
早茶这么描述的时候,张牙舞爪神色兴奋。哪知白沐抽空起身去看了一眼……差点没能血溅三尺,泪落当堂!
富贵是富贵,堂皇是堂皇,奈何那都是表里。其内里——远的不说,单看褚良远准备的那些茶具——均是些民窑里的次等青瓷,根本不上档次。
观其形色,黯淡无光,举指轻弹,黯然无声。非要总结一下的话……八个字: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诏书颁布第五日……白沐掰下第五根手指头,啊,正是今日。心中不由酸楚:已经第五日了,对面的花楼都被封了,严凤诉与圣上打赌的风波也平息了,天气渐渐暖了,老爷子竟还没有消气……
早茶膜拜追随莫篱之余,难得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主子,端一盆水进来,看见白沐唉声叹气,连忙上前来胡乱探查。
白沐惨淡开口:“早茶,抽空收拾收拾,我们去投靠楚干娘。”情势所迫,干娘倒也不那么可惧了。
“夫人?可是——夫人已经走了啊?”
“走了?!”白沐大惊。
早茶点头不止。
“那——”白沐壮士扼腕般痛下决心:“收拾收拾,我们回去跟老头子认错。”
早茶一惊,丢了木盆跳脚过来,弯下高大身躯,虎目含泪:“少爷——不要啊。我还没活够……早茶还没有活到少爷娶亲成家,教小少爷十八般武艺的那一天……”
白沐亦是潸然泪下:“我本一片丹心,奈何明月沟渠,英雄穷途末路,空有雄心壮志,徒留满腹踌躇……”
早茶被他绕晕了,犹豫问道:“公子,好好的,怎么想着回去受罪呢?”
“好好的?”白沐叹一口气,“我可不想在这里一直呆到眼看着这茶楼关门大吉,咱们被活活饿死。”
早茶拍拍心口,松一口气,“公子,你怎这么不相信褚公子?我觉得褚公子打理的挺好,你看这茶楼,不是都装饰一新了吗?再加上有莫神医和严大人帮忙,这楼怎会平白无故倒掉呢?对了公子,今日茶楼开业,快起来洗漱,莫要误了吉时。”
莫神医……白沐嘴角抽搐,两瓶伤药而已,就从小混蛋给升格成莫神医了。不过也当真没想到,这巫蛊莫家,竟也是通药理的,虽然只是粗通,但那伤药却做的极是精细内行,这倒强过药谷向来专精一门的腐朽了。
白沐暗暗思量:其实若要将那药中的一味白芷换做血竭,见效便可快上许多;不过那血竭疗疤愈疮的效用,却又当真不如白芷。
白沐叹一口气:不可兼得不可兼得啊……
莫篱揉着胳膊从外面进来,想来又与褚良远切磋过一番。见白沐赖在床上,面色不愉的问:“都几时了,怎还在床上?外面开业大吉,闹得都要翻天了,早茶,快伺候你家公子起身。”
作者有话要说:
《病入膏肓》 第二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