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怎么说,也是读书人,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你却让我们搬铁疙瘩,这简直是侮辱我们。”每次都是他跳出来说话,图清看了看他,三十岁的样子,一件粗布长衫,手肘处打着补丁,但整个人看着干净利落,他的目光不像其他秀才那样懦弱,明亮又坚定。
“万般皆下品,也就是说,你是个上品之人了,那我问你,你每天吃的穿的,都从那里来?你自己挣来的吗?一个男子汉,上孝顺父母,下养育妻子,你做到了吗?你活在这个世界上,每天什么也不做,光知道吃饭穿衣,消耗资源,这那里有丝毫的高尚之处?你觉得,你和粮仓里的米虫有区别吗?”
图清这话说得很重,这群人全都气得脸色发青,不过,他们张口结舌,反驳不上来。
“都给我回去,你们要走,也必须在这里工作一个月。如果谁要是私下偷偷溜走,我会派人到你家把你拘传到府衙。”
这些人后悔听了学正的话,报名到这里了,他们以为,学一学,是不是可以换个方式参加科考,或者学了直接就能做官呢。
图清知道这些人尽管贫穷,但从小手不提肩不挑的,现在还拘泥于秀才的身份,靠父母妻子养活,没做过出力的工作,甚至有人根本就没工作过,娇惯坏了。反正现在和他们之间的那层温情面纱已撕破,她就干脆变本加厉,强迫他们劳动,她觉得,上一世建国初期经过的对知识分子的劳动改造,确实使好多人发生了很大改变,她现在也要这样来试一试。
最初,她让这些人在纺织厂里搬棉包,那个犟书生拒绝干活,站在纺织厂的粗纱车间外面不肯进去。吃饭的时候,图清不让他吃饭。“他以为这是他家啊,不干活,父母妻子爱护他,让着他,让他天天白吃白喝,在这里,靠自己的劳动挣饭吃,不劳动者不得食。”
他把图清的话,听得清清楚楚,气得脸色通红。两人就这么犟上了,谁劝也没用,最后是师爷把学正请过来了。
学正也挺生图清气的,怎么能让秀才们干苦力呢?但他是奉命辅佐图清的,只有执行命令的份儿,再加上,在清朝官员中,他是敬陪末席的九品官,人微言轻,想要反映问题,头上阶层太多,等他的折子上达天听,犟书生早饿死了。实在没有办法,学正劝犟书生先开始干活,看图清到底想要干什么。
一个棉包五十几斤,一天下来,这些秀才个个累得连话也不想说了,食堂米面的消耗,一下子增加了一倍,半个月之后,原来有些脸色蜡黄的人,竟然慢慢红润起来,他们走路的脚步都显得有力了。图清又让他们去织布厂下布滚子。就是把织机织好的布,取下来。一个布滚子七八十斤重,这个活更累,那两位老秀才,图清特别允许他们两人抬一个滚子。其他人,每人扛一个,但他们反而不像刚开始搬棉包那样,显得是那么的疲惫。
犟书生叫王基保,他不干是不干,干起活儿来还是非常优秀的。图清偷偷观察他,动作迅速,不偷懒,还主动帮助年纪大力气弱的人下滚子。要把布滚子从机器上取下来,是很费劲儿的。后来,他干脆和另一个年轻书生秦诗怀专门下滚子,几个身体弱力气小的人,直接接下他俩的滚子就是了,劳动效率还提高不少。
三十天期满,图清把他们召集到教室,她从工厂带过来的助手张进宝已经早就给每个座位上放了四百文钱。
“都收起来吧,这是你们这个月的劳动所得。我强迫你们干了一个月的活,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们知道,你们每天穿的带的,都是有人这么辛辛苦苦干出来的。你们觉得这活太累了,那为什么不想办法去造出代替人们劳动的新机器,让人们不再这么劳累了呢?你们也见过人工弹棉花,一个汉子背个大弓,嗡嗡响半天,累得一头汗,才能弹出多少棉花?纺织厂的梳棉机,一会儿就是一大堆,人还没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