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光立马写了张帖子,唤江德忠挂在文府名下送去陈府。
文钟乃工部的六品屯田员外郎,家中有七位千金。齐光微服在外,时常打得的便是文钟女儿的名号。有一回险些被识破,齐光才与文钟打了招呼。文员外郎被吓得诚惶诚恐的,之后每当有人提起,文员外郎都只能默认,以至于文钟的正妻好几次误以为文钟有个外室女儿。
齐光道:“寡人约了南珠五日后去南华寺上香,正好五日后是休沐日,璟衡你也一道来。”
话音一出,齐光自己却是愣了下。
也不知从何时起,她竟更习惯由路离陪自己出宫微服,而非阿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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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的清晨下了场小雨,来南华寺上香的人也少了许多。往日里人声鼎沸的南华寺,今日倒是清冷了不少。路离与齐光到南华寺时,陈南珠还未到。
齐光与陈南珠约在南华寺外的竹林。
竹林里的地也是湿的,不过竹香清幽,别有一番意境。
等了片刻,陈南珠还未到。
齐光四周环望,轻轻地踮了下脚。
此时,路离寻到一块已经干了的巨石,说道:“阿昕先在这儿坐着吧,兴许下了雨,路不好走,所以陈姑娘才迟了。我去马车里拿东西。”
齐光“嗯”了声。
须臾,路离便已归来,手中多了干净的鞋袜。
齐光不由一怔。
因下了雨的缘故,她一路走来竹林,不小心湿了鞋袜,踩在脚下,湿湿的黏黏的,颇难受。不过她也不曾说出,没想到路离观察竟如此细微。
路离道:“雨天出行易湿鞋袜,所以今早出府时备了几双新的罗袜与布鞋。”
说罢,他单膝蹲下,脱了齐光的鞋袜,宽大的手掌握着小巧的脚丫子,冰凉温润的触感让齐光的心头起了异样。
鞋袜的大小都刚刚好。
齐光不由诧异地道:“是江德忠告诉你的?”
路离说:“前些时日微臣求见陛下,在承乾宫外等候时,刚好与江公公闲聊了一会。”
齐光说道:“璟衡有心了。”
路离道:“陛下是微臣的未婚妻,微臣留意也是应当的。”
江德忠的嘴向来严实,他能告诉路离,想来路离也费了不少功夫。不得不说的是,路离对自己当真是有心得很。
齐光心中一动,正想说些什么,不远处倏然响起脚步声。
她抬眼望去,是陈南珠。
陈南珠的面容看起来有几分憔悴,双眼发青,整个人像是得病了似的,擎着伞行在竹林间竟隐隐有几分弱不禁风之感,与前些时日在月老庙里英姿飒爽的她截然不同。
齐光不由诧异,心想这几日陈立上朝时也并无任何不妥,这么说来,莫非是陈南珠的心上人出事了?
她跳下巨石,招手道:“南珠,这儿。”
陈南珠垂着眉眼慢步走来,她勉强地一笑,说道:“路上打滑,所以来得迟了些。”
齐光打量着她的神色,半晌方道:“你看起来似乎……有心事。”
陈南珠说道:“阿昕当真火眼金睛。”
她也不知阿爹是如何发现的,竟知晓了她的心上人为何人,从未对自己发过脾气的阿爹头一回怒火冲天,骂得她大气也不敢喘一下,还让人将她关在厢房里闭门思过。若非见到阿昕的邀帖,恐怕她还得禁闭半月。
听陈南珠一说,不仅齐光心中好奇,连一旁的路离也有几分好奇。
陈立对自己女儿的疼爱是整个朝堂都知道的,可如今竟将平日里连重话都不舍得说一句的女儿紧闭半月,究竟陈南珠的心上人是何方妖魔鬼怪?
齐光与路离互望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