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著這位表弟是個單純熱情的人物,現在才發現雲澤表面溫和無害,實際上很難打開心扉,而且猜不透對方究竟是什麼心思。對雲澤客氣,雲澤便也客氣,對雲澤冷淡,雲澤便也冷淡。
能在險惡的侯府里生存下來,王希赫覺著雲澤雖然不是什麼強勢厲害的人物,卻也不是冥頑不顧的蠢物。
他走在雲澤身側,想了許久,只覺得雲澤很像是打磨好的美玉。
瑕疵廢料全部被無情的打磨去了,裡面剔透晶瑩光華顯露,看似入手溫潤,實際上卻帶著些許涼意。
雲澤不想被老爺子質問一番,他看過老夫人之後便告辭離開了。
路上恰好遇見雲梁,雲澤與他在酒樓上點了一壺茶,問了一下雲家最近發生的事情。
這段時間雲澤未曾回家,外界發生了什麼他一概不知道。
雲梁與雲澤走得不算太近,因為血緣關係,兩人並不疏遠。
「王家的人去過你家幾次,」雲梁道,「有些傳言說因為伯父得罪了懷淑長公主,連累你被京兆尹抓走了,這件事情是真是假?」
「真的。」雲澤沒有避諱這件事情,「現在出來了。」
雲梁道:「前些時日宮中有宴,宮中有消息說攝政王特別喜歡殺枕邊人,每隔幾天就要殺一個侍妾,你有沒有聽過?」
雲澤當真沒有聽過這種駭人聽聞的事情,他搖了搖頭。
「所以這段時間家裡有女兒的官員都急著把女兒許配人家,生怕哪天被攝政王看上,成為他的刀下亡魂。」雲梁津津有味的討論著這件事情,「堂弟,你現在還未娶親,可以趁著這個機會讓伯父幫你求娶——」
雲澤聽到下方一陣奇怪的言語,他忍不住推開窗戶往下看去。
下面是一幫穿著獸皮披頭散髮的漢子,雲梁看了一眼:「這是岳王帶來的人,他來明都朝拜天子,帶了兩頭象,你有沒有見過大象?這東西長得真稀罕,鼻子像我胳膊一樣長,耳朵比我的臉都大。」
岳焱部落的人衣著和語言都與明都不同,不少百姓都在道路兩旁偷看他們,岳王剛從攝政王的住處回來,他現在心情大好,因為鐘行邀請他明日去看校場點兵。
抬眸看到對面酒樓窗戶處有一人居高臨下在看自己,岳王腳步慢慢停下了。
他來明都見了許多人物,明都無論男女都比別的地方要好看些,公子王孫衣著錦繡氣宇軒揚,比岳焱部落里的年輕人乾淨整潔多了。
但是,孟彪一直都對這些人抱著鄙視的心理,他瞧不起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貴族。
窗邊這名少年大概也是哪家的公子,銀冠束墨發,著一身象牙白的錦袍,眉眼看似多情又似無情,下巴微微抬起,頗有些冷淡之意。
街上人來人往,這是明都最繁華的地方之一,孟彪看著對方精緻的面容,一時間心神恍惚,覺得自己三魂七魄都被攝走了。
今年暖得早,街上有賣一枝一枝雪白的梨花,花瓣細柔如雪香氣四溢,或許能及對方容色十之一二,有小販擔著兩簍花枝從孟彪的身邊走過,他再回神的時候,那邊窗戶已經關上了,已經不見什麼人影。
孟彪懷疑自己眼睛花了,他揉了揉眼睛,左右對他道:「大王,我們快走吧,這些可惡的百姓都在偷看我們。」
孟彪所在的部落里有不少傳說,其中便有各種獸類甚至花草樹木化成人形的傳說,他對此深信不疑。
雲澤覺得這些人奇怪:「又穿獸皮又露臂膀,不知是冷是熱。」
「他們大王的臉上都有刺青,這在契朝是犯罪的人臉上才有,」雲梁道,「果真野蠻之人,腳上甚至不穿鞋子。」
雲澤回去之後沐浴更衣,因為頭髮未乾,他靠在熏籠旁邊等頭髮晾乾,一手拿了盤中的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