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自己前一段待在家里的日子,完全能够理解小荷的这种状态。尽管机关里的人编了一长串“知道不知道”,其中有一句就是:“知道每天都要上班,但不知道上班干什么?”其实知道不知道上班干什么,以及即使知道干什么也未必就有意义,都似乎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是上班已成为人们的一种生存方式。突然地改变这种生存方式,人真的恐怕得有个适应过程。
“你多睡一会儿,我也不会把儿子饿着啊!”
“呵呵,看样子我还得有个适应过程呢。”
“那当然。”
“原先觉得把一切都想得好好的,照着这想法做了,怎么心里却一下子空落落的,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我夜里三点多醒来就再也睡不着了。”
“那是正常的。你想,多少年都早出晚归的。”
“猛地一想到这下不上班了,心里还真有点难受,有一种退了休的感觉。”
“适应一段就好了,到时候再要让你上班可能倒不适应了。”陆天翔用亲切的口吻安慰道。
小荷的眼睛有些湿润,她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说:“好了,不说这话了,我会调整过来的。”
陆天翔洗刷完毕,见小荷正倚在窗户跟前看着外面。
“给你找几本书看看吧。”他说。
小荷回过神来似的说:“我都几年时间没有看过什么书了。”
陆天翔从茶几上拿起那本《山之音》递给小荷:“你没事看看这本书吧。”
小荷拿过书,用手指捻动着书页说:“里面还写了不少眉批,谁的书,读得挺认真的。”她又把书翻回到前面,看着扉页,略微沉吟了一下说:“J是静仪吧?”
陆天翔突然有些局促,说:“前段你跟孩子出去了没事干,我就去图书馆借书。谁知那里面什么可看的也没有,就拿了静仪自己的这本书。”
小荷把书扔回到茶几上说:“再好的书我可能也看不进去的。你不用管我,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调整过来的。再说,咱现在有两个店呢,还能不够忙的?”
由于公安机关采取措施逮了几个人,被国棉六厂职工封堵了一个多月的解放路大街终于畅通了,一度因此而沸沸扬扬的城市于是回归平静。随着天气渐渐变凉,生活显示出它安宁祥和的主旋律。
刘崇庐得病住院的消息却突如其来地传播开来。
尽管再三再四地严格保密,这消息还是不胫而走。许多人甚至把事情弄得很清楚:是胰腺癌,先在省里的军医大学附属医院住了一个多星期,又转到北京某高级医院,可见病情的严重性。当今社会,大约有两种人的病不容易被发现。一种是生活在底层的工人农民和其他弱势群体,生活的艰辛使得他们麻木,漠视自己,他们没有经济上的能力应对突然到来的大病大灾。既然弄清了也无能为力,那么还不如干脆不要弄清,糊里糊涂地顺其自然。另一种就是刘崇庐这样处在重要权力岗位上的人,权力的效用以及对他人命运改变的轻而易举让他们以为自己亦如神,他们经常性地处于一种亢奋状态,以至于病魔悄悄地拜访了也不察觉,一旦察觉,便非同小可。
小荷听到的大兴公司那边的最新情况似乎更加证实了这一点。
五家商业银行联名起诉大兴公司有严重的资产黑洞,逃避偿还银行债务,已引起中央有关部委和省里有关领导的重视,批示审计等方面联合组成调查组,进驻大兴公司展开调查。陆天翔知道,银行方面在去年就向政府反映这一问题,当时萧市长十分惊讶,打算派市里有关方面进行审计,后来刘崇庐书记和市委主张要“大力支持国有企业发展”,不同意审计,就只好放下了。之后几家银行又通过他们的上级银行向省里反映,显然是刘崇庐出面做了得力的工作才不了了之。现在,省里的联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