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
“呵——呵——,我帮你看了二十年试验田,你还听不出我的声音吗——”
电话里传出一阵忙音。
胡步平手里的听筒“嘭”地掉在办公桌上,他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许久,他才回过神来,慌乱地翻出来电显示,查到了刚才的号码,是本市的。
胡步平犹豫了一下,最终拨了回电,一番等待之后,电话通了。
胡步平咽了口唾液,有些发虚地问,你是谁,是你打我电话的吗?
对方却是一个女人,她说,我这里是公用电话,刚才打电话的是一个老头。
胡步平问,老头长得什么样?
她说,长得凶神恶煞似的,一大把胡子,说话阴阳怪气,还酒气熏天,钱都没付就走了。
胡步平自己也不记得怎么挂的电话,大脑空白了好长一段时间。他突然立起身走到外面对秘书说:“你先到拍卖现场去安排一下,我有急事要去个地方。”不及秘书细问,他已一阵风似地冲了出去。
胡步平驱车赶到公安局的停尸房时,接待他的是一个面色白净、形容精瘦的中年法医,只是目光冷冷的。
胡步平说,我是西陵农大的副校长,前几天出差了,没来得及赶来,我想再最后看一看那名老职工的遗容。说得很动情。
法医微微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领着胡步平来到藏尸柜旁,拉开一个长长的抽屉,刹时,一股浓烈的酒精味劈头盖脸喷出,熏得胡步平往后连退了好几步。
他惊疑地问:“这里怎么有酒味?”
法医嗅了嗅,茫然地说没闻到。
胡步平的脸色愈发难看了,他瞥了一眼老张头的尸体,静静地躺着,一大把胡须,面相似比活着的时候更加凶戾。胡步平有点头晕,不敢再看下去了。他木木地站了一会儿,本想问法医一个问题,“刚才尸体有没有出去过”,但理智告诉自己这是多么愚蠢的一句话,于是作罢了。
法医从头至尾几乎没拿正眼瞧过胡步平,直到他步履踉跄地离开时,才盯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盯了很长时间,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狡黠的冷笑。
李楠在一家豪华的西餐馆与男友共进午餐,整个店堂都沉浸在浪漫的氛围中,因为几乎所有的座位都被情侣们包了。
男友孔志成比李楠年长三岁,是她的大学校友,追求她很长时间了。在孔志成大四毕业那年,李楠终于接受了他。之后,他子承父业,凭卓绝的经商禀赋,在社会上短短三年,已成了当地年轻商人之中的翘楚。他们已经约定好,等李楠正式毕业一年后就结婚了。
李楠心不在焉地一勺一勺舀着盆里的红汤,汤匙时而碰在盆沿,乒乒乓乓的。孔志成放下刀叉,用餐巾抹了抹嘴,颇为关切地问:“小楠,你这两天怎么老是心事重重、精神涣散,身体不适吗?”
李楠抬起头,敷衍地笑了笑,说:“没什么,也许工作压力太大了吧。”其实,昨天在西农大见到的恐怖幻象一直在困扰着她,就象一群萦绕在身边的幽灵,挥之不去。但对孔志成怎么说呢,他也许真会带自己去看心理医生。
“小楠,没关系,等我们结婚后你就别上班了,做个养尊处优的贵太太。”
李楠蹙了蹙眉,一声不吭,独自埋头喝起汤来。
孔志成也收敛起了笑容,表情有些讪讪,他知道李楠最讨厌听到的就是这句话,可自己总不长记性,常常会说漏嘴。
很快,李楠盆里的汤喝完了,她撩起袖口看了看手表,抬头说:
“拍卖会马上开始了,我们走吧。”
一辆崭新的黑色奥迪A8缓缓驶入拍卖公司大楼前的停车场,引来一片艳羡的目光。孔志成与李楠先后从轿车里走了出来。
李楠环顾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