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半前,当彭登科确切知道自己的爷爷是清末出宫的大太监时,他已经从天津的名门望族子弟聚集的耀华中学回到北平的彭府大院了,并且以优异的成绩,顺利通过了辅仁大学的招生考试,正式成为西语系的大学生,开始新的大学生活。但是,爷爷的身世,令彭登科无比惊讶!
爷爷在彭登科的印象中,永远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这与他所看到的出宫太监的形象大相径庭。那些出宫的太监们,走路弯着腰,脸膛焦黄灰暗,没有一点血色,目光黯淡没有光亮,有的只是阴冷的猜疑和窥探。但自己的爷爷可不是这样子。爷爷身材高大,宽脸,大眼睛,脸上有着一种不怒自威的神情。尽管爷爷说话也是尖着嗓音,也是留着长长的弯卷的黄指甲,但尖嗓子、长指甲就能说明他是太监吗?所以最初,彭登科不知道自己的爷爷早年曾是清宫赫赫有名的大太监。彭登科在去天津上中学前,他在家里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和爷爷在一起的。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遭遇匪险(4)
爷爷的大屋子,是幼时彭登科经常光顾的地方,那里似乎永远是黑夜或是黄昏。窗户外面有一棵巨大的梧桐树,树冠仿佛一把遮挡太阳的大伞,因此即使屋外阳光灿烂,屋里也是幽暗无比。要是没有阳光的时候,那就更加黑暗了,再加上烟色的厚厚的窗帷几乎就把巨大的木床完全包裹住了,所以爷爷的屋子里永远是安静的、低暗的,和彭府大院的喧闹相比,完全是两个迥然不同的世界。爷爷喜欢让孙子彭登科坐在他的宽大的木床边上,服侍他抽大烟,陪他说话。尽管彭家是七进七出的大宅院,有的是用人,但是大宅院里说话一言九鼎的爷爷,就是喜欢让这个聪明伶俐的孙子服侍他。彭登科从小点烟泡、通烟枪,做得轻车熟路,就是闭着眼睛做这些,都不会有丝毫的差错,所以爷爷对他特别满意。因此爷爷对他也有着一种特别的关注,让他去读书,做一个有抱负的人。但彭登科不明白,爷爷对他这样好,为什么却突然把他送到天津去读中学,而不是留在北平。而父亲为什么又在十年前突然把幼小的弟弟彭禄达送到日本去读书,而且一去不归,这一切都是为什么?他搞不清楚这些,也不敢去问。因为在彭家大院,从老太爷那里就有一个规矩,不许任何人打听别人的事情,这个规矩适用大院里的所有人。
彭登科不相信爷爷是太监,但他最先听到有人咒骂爷爷是太监而且还用了恶毒的语言,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自己的父亲彭祖康。这就让彭登科更加百思不得其解。假如爷爷是太监,那么父亲就不是爷爷的儿子,那自己还是父亲彭祖康的儿子吗?还有那个弟弟彭禄达?如此简单的一个逻辑问题,竟然缠绕年幼的彭登科许多年,甚至一直到现在。他不知道自己在彭家大院到底是一个怎样的身份……
王新语惊讶于彭登科复杂的身世,相对于彭登科,他的经历很简单了。
王新语的父亲在一家书店做店员,母亲在家照顾弟弟妹妹,同时做一些挣钱的家务活。王新语妹妹出生后,家里实在没钱,他就中途退了学。可他还想继续上学,父亲也觉得只有上学,孩子将来才能有出息,于是就四处为王新语借钱,最后总算凑足了学费。当时,为了供王新语上学,他的弟弟妹妹每天只能吃上一顿饭,晚上饿得睡不着,王新语受不了,他把学费跟学校要了回来,当然人也就回了家。为这,父亲还狠狠地打了他。王新语告诉父亲,不上学他照样可以有出息。于是,王新语就到书店帮助父亲看店,店里的书,他几乎全看遍了。他最喜欢看俄国作家果戈里的小说。觉得他和果戈里有许多相通的地方。果戈里在彼得堡当过小公务员,薪俸微薄,生活拮据,这使他亲身体验了小人物的悲哀。所以王新语特别喜欢他的《死魂灵》,还有《塔拉斯·布尔巴》,果戈里塑造了哥萨克英雄布尔巴的形象,歌颂了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