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机关重重迷阵处处的绝地……”
一边说,一边漫不经心地用眼角扫到凌方脸上震怒愤恨之色,他复又轻描淡写地说:“当然,他没恶意。他只想先稳住我,别让我发脾气,别让我有能力闯出去回京城送死。等他慢慢劝得我回心转意就好了,谁想到,没过多久,修罗都就出了大变故……”
凌方又恍然大悟:“是那死士金殿剖心数月之后的修罗教之变?我听说当时修罗教的天王叛教而出,教主也受了重伤……”
“因为关系重大,当年修罗教主救我之事,办得极为隐秘。就是修罗教内,也没几个人知道。他只通知了自己的亲信死士罢了。后来天王叛教,修罗教主受了重伤,自己的很多亲信,都被天王的下属狙杀。我被困在绝地的事情,除了修罗教主之外,知情人也几乎死绝。而修罗教主本人也伤势极重,教内形势千变万化,随时有被下头的人夺权内哄的危险,关于我的事,他实在也无暇顾及了。这样撑得几年……”
凌方见方轻尘脸上现出悲容,语气萧索悲凉,心头一紧:“修罗教后来的那场大火拼……听说他们各部损失惨重,连修罗教主也换了人。那,原来相助于方侯您的那位教主……他真的是……死了?”
方轻尘一声长叹,满面悲凉。
凌方可没多少心思为那个好心帮倒忙的修罗教主难过,只是替方轻尘着急:“那方侯你……”
方轻尘摇摇头,叹道:“这几年,我困在绝地,心急如焚,每日不断地运功,一点点从无到有地凝聚功力,慢慢地逼出所中之毒,再一道道破开机关,一回回尝试破解迷阵,想不到,等我终于重见天日之时,却已经物是人非……“
这一刻,他神色之悲伤已经是不能言喻,看得凌方心中惭愧无比。都是他们这些人太没用了啊,方侯一去,就分崩离析,谁也不能精诚协作,为国效力。眼睁睁看着秦人侵占国土,他们还在这里内斗不休。方侯在不见天日的地方苦苦挣扎,日日煎熬,他们却打着方侯的旗帜,喊着大义的口号,去做些那些争权夺利的无耻之事!
一念及此,真个愧悔无地,他恨不得跪在方侯脚下,痛悔自责一番。方轻尘却适时长叹一声:“好好一个国家,弄到如今这民不聊生的境地,都是我的过错。”
方轻尘的神情,出奇地黯淡了下去。这一次,却不全是做作了。
大约是触及了心中那些非当世之人所能了解的隐情吧。自欺难。
凌方忍耐不住,激愤道:“方侯,是陛下他疑你忌你,是修罗教主他助你反而害了你!这些年来,你一人困在绝地,为着家国百姓苦苦挣扎不肯放弃,你有什么过错?有错,都错在我们这些军伍之人,我们……我们枉为男儿!不能保家卫国,只会自相残杀!有错,也错在修罗教主,他行事任性胡为,只凭一己好恶,不顾天下人的苦难……“
“他也是一心想救我,虽说事做得不对,但是……”方轻尘难得有些良心发现,觉得多少有点对不住朋友了,顺便也假惺惺故作宽大下:“我不愿听到有人这样责备他。”
凌方心中感动,动容道:“方侯从来是只记恩义不记过的,这等宽大心胸,仁厚心性,象我这样的粗人自是一世也学不到的。方侯不愿听人骂修罗教主,我就不骂,只是在我心里,他再有本事,也还是个任性无知,胡作妄为的草莽匹夫。”
方轻尘苦笑:“凌方,你把我想得太好了,其实,我……”他惨淡摇头:“我又哪里算得什么好人。”
又是一句彻头彻尾的真心话。只不过,这真心话他会说,是因为他知道,眼前听了这话的人,只会越发认为这是谦辞,越发认为他是要把天下的过错都揽到一己之肩,由而更加敬他,重他,为他着急,为他不平。
神色黯淡悲凉,在那不见天光的心底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