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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么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她一个女子,若是没了家中庇佑,要如何过活?脑中微动,他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劝说周盈先随他下了山,两人绕了一条小路到了山下最近的一处村落,村落中有一个小土地庙,阿么让周盈在这庙中等着他,他先去探一下周氏人的口风。
周盈对这一带并不熟悉,况且现在又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除了天上一轮明月,连个照明的东西都没有,阿么走后,她便在庙中寻了一个干净的台子,坐在上面等他回来。
此时遮挡着月亮的云被夜风吹散了些,比起方才月光更胜,周盈将一直攥紧的手心打开,借着月光端详着手心里的东西。
那是一块通体漆黑的长方形物件,触手细腻光滑,似玉非玉,盈盈的反射着月光,循着月色,正中间一个隶书写成的“周”字清晰可见,在这个“周”字的右下角似乎还有两个小字,但光线太暗根本看不清,周盈只好将那块墨玉贴身收好,打算安定下来后再细细研究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等了也不知道多久,周盈有些昏昏欲睡,只感觉有人在睡梦中推了她一下,她打了一个激灵醒过来,一抬头便看见了脸色不是上佳的阿么站在她面前。
虽说大概猜到了他因什么脸色不好,周盈还是问了一句:“他们如何说的?”
阿么犹豫了一下,才缓缓道:“周府人听闻你坠崖,什么都没说便走了,倒是卢氏来得人,摸黑上了山,去拿崖边站了许久才走得。”
其实他还有一句话没忍心说出口:周府人听闻她坠崖之后,并未过多关心细节,反而一直在同卢氏理论什么“名节”,坚持要让卢氏给一个“烈女”的名号,还要卢氏将其牌位供奉祠堂,并到长安京兆尹那里去陈述周家小姐“不愿受辱,为夫跳崖”的事迹,让其能供奉烈女祠堂,得以成为女子之表率。
这一系列要求,桩桩件件好像都是在为死去的二小姐着想,但人死了本就万事皆空,这争来的好处也只能有活着的人能享受到。
然而阿么倒是有个疑问不得不问:“卢氏是范阳大族,小姐怎会与他们有瓜葛?”若不是日夜兼程,怎可能这几日就从范阳赶到了这里,如此兴师动众的救一个看着无甚关系的女子本就让人觉得很诧异,更让他疑惑不解的是,周氏对周盈之死态度冷漠的让人愤愤,卢氏却很是仁义,不仅全数答应了周氏的无理要求,甚至主动要求上山搜寻周盈下落,虽然最终无功而返,却又随周氏的人一同回去,说是要取二小姐的衣冠回去立个衣冠冢,如此有情有义,当真让阿么奇怪她与卢氏之间是什么关系。
周盈没料到这里面竟然还有卢氏的人参与,如今这般境地,本无多少交情的阿么能为她打这个掩护,便证明了周盈先前没有看走眼:他确实是个能看明白是非曲直的好人,若是换做别人,必然是无论如何都要将她送回周氏去了,且不论情理,单是从中可能引出的麻烦,就足以让不少人望而却步。
既然他这般慷慨地帮助了自己,周盈也觉得自己该拿出些诚意来做回报,就把自己从前曾是卢氏少夫人的事儿说了,自然这其中惊心动魄的内宅纷争她隐去了没说,毕竟卢夫人愿意放她重归自由,不论是出于道义还是出于感激,她都不能将卢氏的家丑宣之于众,只说自己是因为夫君病死,又未能为其留下子嗣才自请被休的。
现下的风气,对于她这种嫁过人又被休憩的女子并不是十分有利,但眼下她也顾不得许多,虽然她可以通过谎言来将自己从前之事轻松遮掩过去,但一个谎言说出口,必定要用无数的谎言去圆,或许日后还会面临许多身不由己的境况,逼得她不得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