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年羹尧下了结论:“论罪尤,其实犯不到英禄他们头上,换做是谁,要想继续带的动底下的士兵,都会做出同样的事情。”
田文镜大表反对,上前跨了一步,几乎碰到亮工的下巴。“可是,这并不能成为英禄之流违反我《大清律例》的理由。”
“你……”年羹尧被他搬出的法典噎住了话头,私心实在不愿喂饱的一条狗这么快失去了应有的价值。红着脸,因为意见相佐一把抓住了秀才的衣襟,食指戳着他的塌鼻子,气势汹汹道:“你懂什么?打狗也要看主人,英禄上面的人是谁,不擦亮眼看清楚?是你我能随便动得了的吗?就为了一个小小的不着任何利益的男孩儿?”
田文镜气得脸铁青,按住男人叫嚣的指头,粗着脖子也嚷,“好你个年亮工,今天我才算认识你了!嘿嘿……凡事一切都从所得利益出发,这恐怕就是你这种小人何以撺掇如此之快的诀窍吧!”
“小人?你说谁?呸!一介穷酸,仓皇布衣,平头老百姓,你也敢妄谈朝廷大事?哪里来的资格?”避开义利之谈,年亮工打蛇七寸,只拣他要害处攻击。
果然,秀才身体软瘫了下去,浑身的力气都像被瞬间抽干似地,惨淡着脸,双手捂住眼睛,脑袋深深埋进手掌,沉默下去。
年羹尧正是得意,冷不丁瞅见胤禛寒冰似的厉眼,仿佛临头浇了盆水,彻底从头凉到脚底。这才明白原来自己竟是拂逆了四爷的本意。
方不染听到此刻,心中已大致有了主意,脸色庄重地朝四爷进言:“田、年两位的意见各走极端,或揪住此事为矛头要闹个沸沸扬扬,或意图偃旗息鼓,装作不知。其实,我看依照目前并不明朗的局势,我们倒是可以骑驴找马,并不着急决定落棋。”
“哦?”胤禛看着胸有成竹的方不染,心情也跟着平和下来,忽然想到十三,歪着头猜测遇到此事他可能的态度,稍稍跑神,就听不染已经说道:“……谁都知道豪尔泰是太子的亲信,得罪了他,就等于得罪了太子。因此,此事看来似乎是许多人畏惧揭露西北饥荒动乱,怕给朝廷面子抹黑的表相,实则却都是在深深恐慌太子的权势。得罪了太子,就等于自个儿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聪明的官员都是不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的。这才是事情的本质。”
一番详尽切实的分析听得四阿哥频频点头,脸色渐渐明朗,抬头示意着年、田二人坐在身边左右位置上,自己却步步走近正对着的方不染,颤抖着声音,激动得问:“那依着出淤你看,我们又该如何处理此事呢?小……小灿英毕竟是我带回来的,人言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丈夫所言虽是对一个小娃娃,可也是承诺。我……我并不想叫他失望……”
方不染显然没想到胤禛心思竟然缜密到如此地步,连那个小男孩儿的感受都顾忌到了,心中不禁一热,顿感所托非人,双目盯着四爷脸色郑重,脊背弯曲,恭敬地施了一个礼,喟然道:“四爷有如此爱民之心,真乃天下之福,百姓之福,我大清之福哇。”叹毕,站直身,略一沉思,“四爷不必为此等琐事费心,小灿英那边我自会和他说去。倒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在于……”眼皮抖动着盯着光洁可鉴的地砖,声音低沉,“这实在乃当下不得已的权术谋生之道,虽不符合光明正道,可却不失为明哲保身的妙法。”
胤禛听得心痒,忙问细则,年轻的翰林学士倒是沉默了。呆呆地注视着四爷的脸,良久,忽然开口,“四爷,你我既然以知己朋友相待,我也不须和你兜圈子。可在我明说之前,还请求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四阿哥点头同意。
顺着窗缝儿,可以窥见外边的天又阴沉下来,浓铅似地云密布了整个天空,一片雪花也看不见了。只是刺骨的风一阵阵打着旋儿扑腾着朝人脸卷来。潮湿的空气浸透在花园每个角落,接着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