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水浸过、二没被门夹过、三没被驴踢过、四没……”
“他妈的,少抖机灵!”那个嘶哑的声音笑骂道。
“新来的,现在给我记住最关键的一条,这儿不比你家,一举一动都有规矩,不是吓你,就是放个屁也要先打探下时辰对不对,”粉刺朋友的语气严肃起来,“要是仍然拎不清,叫你声朋友,我亲爱的朋友,无论你胃口有多好,保管你吃不了兜着走!”
作完这番推心置腹的忠告,粉刺朋友一拍孟松胤的肩膀,同时一指墙壁。
孟松胤扭脸一看,并借以打量了一下整间牢房。
这是一块三米宽、十米长的狭长形空间,屋顶高约五米,墙壁离地二米高处全部由水泥浇铸。靠门边的墙角处,有一只磨光石子浇砌的正方形水斗和一只自来水龙头,旁边是一只水泥砌就的蹲式便坑。占据整个室内面积三分之二的,是一大块架空的厚木地板,宽约二米,长约九米,高约五十公分,俨然一张超级木板床。这块夸张的铺板,由一排结实的水泥墩子支撑,形成一格一格像桥洞那样的储物空间。铺板下的过道,宽仅一米,使整个空间看上去显得特别局促。四周的墙上没有任何木架、搁板之类的设施,只有一条陷入墙体的凹槽,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一溜黑色的胶木饭碗,除此之外别无长物。
所有的人分成两拨,一半坐在铺板上,一半坐在水泥过道里,加起来总共约有十五、六人。
“他妈的!你朝哪儿看?”粉刺朋友指着侧面的墙壁教导道:“那儿,看仔细点!”
孟松胤转脸一看,只见墙上用红漆写着八条“守则”,每个字都有拳头那么大。
粗略看去,“守则”的内容主要是“不准走动、不准说话、不准对面、不准依墙、不准向外张望……”之类的限制,但就监室内目前的情况来看,执行得颇为偷工减料,可见日本人的监管力度似乎不是太大。
“懂了没有?这是日本人定的规矩。接下来呢,再跟你交待一下号房里的规矩。”粉刺朋友围着孟松胤又兜了一圈。“首先,我们准备了一个欢迎仪式……”
这话刚一出口,
原本坐着的人堆里约有三、四个人像听到命令一样“呼啦”一下站了起来,不怀好意地慢慢围拢来,就像一群饥饿的恶狼逼向猎物,每个人的脸上都漂浮着一层稀薄的坏笑。
孟松胤眼见那些家伙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地拥来,情知大事不妙,虽然一时还搞不清楚他们到底要干什么,但想必不会真是热情好客的行径。
“慢!”一个声音突然高声响起。
孟松胤只觉得那嗓音非常熟悉,顺着方向望过去,只见窗口那道强光的背后,闪出了老鲁粗壮的身影,跳下铺板,三步并作两步朝孟松胤跑来。
“龙头,这人姓孟,是我多年的脚碰脚①,”老鲁勾着孟松胤的肩膀对铺板顶端那位声音嘶哑的汉子说道,“请龙头给我一个面子,把规矩马虎掉行不行?”
①黑话,朋友或者江湖弟兄。
孟松胤这才看明白,所有的人全部在铺板上下的左右两边靠墙而坐,只有那汉子的位置位于铺板的顶端,果真有点龙首的意思,看来是六号房的牢头无疑。
“姓鲁的,你才来几天,别他妈处处摆丹佬①,人五人六的规矩都没有。”粉刺朋友先不买账,伸长头颈大声叫道。
①本为黑话,向别人硬借财物之意,后在苏州地区演变为俚语,有摆老资格、神气活现等意。
“行了,少他妈嚷嚷。”铺板顶端的“龙头大爷”似乎有点疲倦,咳嗽几声,在铺板上躺倒下来。“给老五一个面子吧,洗个澡算了。”
“谢龙头。”老鲁高兴地叫道,就手拉着孟松胤往号房尽头的一扇小铁门走去。
孟松胤没想到号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