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牢。这家伙的脸相不甚凶恶,长着一张白白净净的圆脸,两只眼睛之间的距离特别大,仿佛彼此正闹着别扭,意欲各走各路,再加上鼻子又比较长,给人造成一种接近分崩离析的感觉。孟松胤注意到,这位代理龙头的两条胳膊特别短,也特别粗,如果脱去衣服显露出来,恐怕比瘦竹竿陆雨官的腿都粗。
“我姓庞,以后就叫我老庞好了!”中年男人说起话来居然很和气。
“庞大哥,没说的,我们都听你的。”郭松走上前去第一个接话。
老庞看了郭松一眼,又看了看板上的韦九,已经掂出份量,判断眼前这两位,定属六号房的骨干力量无疑。
“那各位就多照应吧。”老庞像古人那样抱了抱拳,突然又扭脸朝大家声色俱厉地高叫起来,“不过,我也把丑话说在头里,谁要跟我玩猫腻,老子眼里可不揉沙子!”
十九、苦肉计
晚上睡觉的时候,老庞躺在韦九旁边的位置,但跟任何人都没交谈的兴致,眨巴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心事,不多时便呼呼大睡。
第二天清晨,孟松胤赶在众人洗漱之前便爬起身来,从挂在墙上牙膏头上的几条毛巾里挑出最新、最干净的一条,暗中塞给黄鼠狼,同时朝老庞的背影一抬下颌。
黄鼠狼马上明白过来,知道孟松胤是生怕老庞自己动手拿毛巾,连忙动手打来一盆水,将毛巾用力搓洗了几下,装作讨好的样子端到老庞面前。
老庞觉得十分受用,洗漱完毕后在天井里走来走去活动身体,等待即将送来的早饭。
早饭是隔夜的少许剩饭,混在六谷粉里加水煮成的米糊,看上去灰不拉几、不三不四。孟松胤猜测道,这些米饭肯定是鬼子们昨晚吃剩下来的,扔在锅里废物利用了。张桂花叹口气道,管他娘的,好歹也算见到大米了。
老庞吃的是两只白面馒头,大家纷纷猜测,这家伙进来以前肯定也是个人物,或者家里花过大价钱,但总的来说,估计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早饭以后,老庞依然独来独往,不屑与众人为伍,一个人坐在外面晒太阳、抽烟,而号房内的孟松胤却如坐针毡,眼角的余光始终紧盯着他的身影,就怕这厮无聊的时候用手去抓那根铁丝。
还好,今天要干的活特别多,纸板早早地便送来了,终于把老庞引了回来。
开始干活的时候,老庞转来转去地监视每道工序,吓得负责刷浆的黄鼠狼特别留意手上的份量,奉行宁左勿右的宗旨,涂在纸片上的浆糊比平时要厚得多,没想到最后过犹不及,依然没能讨到便宜。
老庞不声不响地走到黄鼠狼跟前,一个耳光直扇过去。
黄鼠狼眼冒金星,被打得莫名其妙。
“知道为什么揍你吗?”老庞问。
黄鼠狼摇摇头。
“你他妈有没有脑子,刷那么多浆糊干什么?”老庞大吼道。“想叫日本人破产是不是?”
耍完威风,老庞继续检看其它工序,最后来到正蹲在地上的陆雨官面前,同样一言不发,突然飞起一脚踹往陆雨官的胸口。
陆雨官正在摆弄刚完成的成品,把每只小盒子小心地竖起来呈人字形打开,顺着墙脚整齐地排成一排。正干得专心致志,没想到遭到突然袭击,仰面摔了个结实的屁股墩。
“知道为什么揍你吗?”老庞问得还是那么诚恳。
陆雨官一脸傻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其实心里也明白无论自己回答“知道”还是“不知道”,横竖都难逃一个揍字。
“你排那么紧干什么?都快粘在一起了。”老庞大叫道。“重排,把间距离加大一倍!”
大家加倍小心,生怕自己的工序出了问题,既要遭受突然袭击,又要应对“知道为什么揍你吗”的考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