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靠着神像,他没睡,睁着的双眸空蒙一片迷寂,像是入了定。
神像坐在大殿顶棚一处横梁之下,那层帐幔悬得略高于横梁,恰好将那根横梁遮挡住,谁也没有注意到,那根梁上卧了一人。
一个略显瘦削的身形,刚好和梁宽一样,就那样一动不动伏在那里,犹如一只静待捕食猎物的壁虎,屏气凝息,又兼有外间喧杂的落雨之声。饶是身下就聚了一群高手中的高手,也根本察觉不到,头顶上会潜伏着一个人。
无双早在落雨前,就嗅到空气中丝微的潮腥,待行到破庙附近的山林时,雨已经滴了下来。也是刚进到庙里,元昊一行就赶到了庙前。
无双一路拼杀,对周遭的风吹草动都了若只掌,听声就断出绝不是等闲之人。闪身就躲到了这处梁上,籍着暗夜和雨幕,只想着多拖上一些时间自己就能多恢复一些气力,若是冲着自己而来,少不了是一场硬战。
伏在梁上,听了许久,原来是元昊。心底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忽地一下柔软,没有了那种绷得紧紧的像是扼住了咽喉无法呼吸的感觉。正想着,或许此时现身,说不定能把底下那帮人吓个一跳,那场景应该很好玩儿。
接着,就是元昊和属下的一番对话。
无双静静地伏在那里,许久,都没有放松紧屏的气息。
人啊,怎么可能像表现看起来的那样呢,就比如自己,不正如他们口中所说的,没有一个看起来是真实的。不错,自己从来都是带着面具的,不管,那个面具是在脸上还是在心底,给自己也给别人永远得都是一副假象。自已向来自视极高,总以为所有的东西都能被自己握在掌控之中,翻手可云覆手可雨,却不知,人心最是难以探测,又怎能断定展现在自己眼前的就一定是真的。
呵呵,无双啊无双,你自以为聪慧绝顶算无遗策,那元昊和你一样长于皇族,从小见得人面鬼心怕是比你多得多,你只当他面良心纯就以为他会被你玩于股掌,原来人家根本就没用全力,给黎都的元瀚也给自己施了一招迷魂计,自已还喜不自胜地故意引他去辽国,其实元昊根本就是在将计就计。
想到此,无双不觉握了握拳头。在那间破败的院落里,自己怎么没利用那大好机会,真的了断了他,而不是仅仅点了他的穴道。
想到此,无双心头又升腾起一阵迷茫。
出手那一刻,自己根本没想过要他的命,甚至,还冲出去引了追兵去别处,给了他机会脱身。这不是自已的本意。决不是。
啊,对了,自已应该是想在两军阵前明刀明枪和他较量一场,他倒也不失为一个强劲有力的对手,是了,一定是因为这个。
元昊在底下,看似沉静,心里却翻起了惊涛骇浪。
她一定不是黎国人,对了,她原名叫夏洛儿。要报十年前的家仇。
夏……姓夏……。
脑中电光一闪,十年前,楚国边关总帅可不就姓夏,统领夏家军十万余众,力拒黎国数次进攻,最后在黎国潜于楚国的暗人设计陷害,被楚国判了通敌罪,丢了性命,黎国才得以长驱直入,占了三城。
难道,她是夏家遗孤。
元昊猛地闭了闭眼,心口一阵扑扑乱跳。
国仇,家恨。
难怪,总觉得她身上有种很怪异的感觉,似要拒人千里又似欲言又止。
一丝苦笑攀上唇角,一声轻叹溢出。
梁上那人,不闻窗外风声雨声,那声叹息全达耳底心底。
069 接应
凌晨时分,天色依然一团漆黑。辽国的夜寒凉无比,就连夜色似也比楚国黑上几层。
一个身影如落叶飘出了大殿,几近坍塌的山门处,数匹战马立在那里,无双勾唇一笑,轻若翩鸿的掠到一匹马的近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