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渐渐好了以后才打听到,救了我那少年叫宣绍。乃是圣上面前第一红人,十岁救驾有功,十三岁便可参朝议政,行走圣上面前无需跪拜,无需通禀,真正的天之骄子。
他不管对谁都是一副冷言冷语的冷面孔,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救我一命的缘故,我总觉得他心底并不像面上看上去如此冷漠。
我好了以后,继续参与到救助灾民的事物中。不过我不会再像之前那般,径直不顾性命的莽撞往前冲。
我功夫很好。师承武当,只要不下水,救人不在话下。之前溺水险些身亡,乃是我自己没有求生的意志,只想一死了之。
可那日被宣绍所救,又被他直白问出那句话,我就为曾经有过的念头羞愧,再不会主动赴死。
他一直以为我的儿子是被大水冲走,一直吩咐他手下之人留意帮我寻找孩子。
建宁府的水患救助,及灾后建设,并不归他管,他只是路过此地。我从他手下之人的口中听闻到,他已经是为我多耽搁了十几日。能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寻找孩子,而耽搁自己行程的人,一定不会是面冷心硬之人。
我觉得宣绍是个很不错的少年,那日晚上,我找到他,跟他说了实话。
“我的孩子不是被大水冲走了,乃是……被人陷害,死于这场水患。”我对他说道。
他想了想,忽而打量我一眼道:“你儿子是建宁府府尹?”
我不料他竟如此聪慧,竟一下子便猜中了。便是听闻“陷害”二字,知道我儿是牵涉此事的官员,但涉事的官员良多,他竟能一下猜中,还是让我诧异。
我缓缓点了点头,无奈的苦笑,“是,我乃建宁人士,年少娶得娇妻,妻怀有身孕五个多月之时,忽然失去踪迹。我苦寻无果,险些丧命,幸得武当师父相救,将我带回武当。为我疗伤治病,我病好心已死,便在武当留了下来,得掌门亲传武艺。我一直以为当年我的妻和未出世的孩子都已经不在人世。几十年过去,我下山游历,才偶然得知,我那妻竟辗转入了宫,成了当今皇帝的乳母。我那孩子也平安出世,竟机缘巧合在建宁府任府尹。这种失而复得,且是相隔几十年的失而复得,那种心情,想必公子很难理解……我到了临安,想尽办法才见到了她一面。谁知她竟不认我,还叫我滚远些……”
我无力的苦笑了下,微微摇了摇头,见宣绍淡淡的看着我,并没有插话,也没有要点评一番的意思,便只好继续说了下去,“她如今身为皇帝乳母,听闻深得皇帝依赖,锦衣玉食惯了,便是不愿认我,也没什么好奇怪。我只想再见我那从未谋面的儿子一面。就算不相认也好,只让我远远的看着他,看看他是什么样子,跟我可像?只看看就好……他若也不愿认我,我不会强去打搅他的生活的!可惜……可惜竟没能来得及见上他最后一面……”
我忍不住眼眶发酸,不愿让他瞧见我的窘态,便只好背过脸去。
好一阵子,安静的月色之下,我们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良久,他问道:“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回临安。”我毫不迟疑的说道。
“为什么?”他挑了挑眉梢。
我知道,以他的聪慧,定然已经猜到了我的打算,只不过他想让我亲口说出来而已。
“宣公子,你能帮我么?我想查到陷害我儿的罪魁祸首!我想为我儿报仇!这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了……”我胸口闷闷的疼,好似那日溺水后,胸腔里灌进的水没有被清干净一般。
“可以。”他答应的很爽快,出乎我的意料。
“我不会住在宣府,我是个道士,随意找个临安的道观住下来就好。”我对他说。
“随你。”他点头同意。
我发现他是个并不会在细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