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初月一愣。
他沒來由地就想起上輩子自己因為張璃的事情和棠明吵架。
棠明那會兒是真喜歡張璃,一點兒見不得別人說他。
自己就是問了句張璃怎麼總不喜歡認識棠明的朋友,棠明就不耐煩了,眼神也是沒什麼溫度。
在認識張璃之前,棠明沒拿過這樣的眼神看他。或許是落差太大,江初月委屈了好幾天。
他們從那時候起漸行漸遠,慢慢地到最後幾乎不再來往。
一股盤踞在心口多年的害怕猛地再次襲上胸腔,江初月不想重新經歷一次從棠明的生活里消失的體驗。
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他一把將校服拉下,露出大腿側面的傷口來。
還好他坐在床上,衣擺顯得長,江初月又眼疾手快地拿被子蓋住了腰腹,露在外面的只剩下一截大腿。
「……你幫幫我?」
日!!
聽聽這說的什麼話??
要不是江初月心思單純,眼裡戚戚地掛著可憐,棠明真要以為人是故意這麼說的。
……故意撩撥他。
到了這個份上,棠明自然沒辦法拒絕。他自己嘴賤惹出來的事,再忍得難受也得硬著頭皮做下去。
棠明咽了咽口水,有點僵硬地朝傷口看。
——只一眼,盤旋在心口的迤邐心思就盡數消散。
江初月大腿很白,是那種天生白皙,又長年沒有曬過太陽的白,在室內看著就像一塊白瓷。可惜現在白瓷上裂了好多道紅色的裂縫。
與地面狠狠接觸所產生巨大的摩擦力,這些力道盡數被江初月的大腿承受,一條條鮮紅的傷口橫亘其上,皮膚破裂,露出裡面的血肉來。
棠明心疼得不行,咬著牙啞聲道:「你忍忍,會有點疼。」
他低頭擺弄棉簽和藥水,看不見江初月的動作,但江初月還是下意識點點頭。
冰冰涼涼的藥水帶著刺激性被棉簽包裹著侵入傷口外圍,裡頭的每顆細胞都叫囂著排斥,在給傷口用藥時達到頂峰。
「唔……」
是真疼,疼得江初月也忍不了,貝齒咬緊下嘴唇,從喉嚨里輕哼出聲。
棠明沒猶豫,抱著長痛不如短痛的原則,手上動作輕柔不減,速度倒是快了不少,沒一會兒就處理完了。
明明被上藥的是江初月,棠明身上卻出了一層汗。
終於完事兒,他輕呼出一口氣,把藥水瓶口擰緊,抬頭看江初月。
江初月眉頭輕蹙起,眼睛緩緩眨著,睫毛又長又濃,眼尾泛紅,下嘴唇被牙齒咬出了一條小痕跡。
可能是疼得狠了,鼻尖和額角有汗,臉上沒有血色,儘是蒼白。
脆弱得像是受過了什麼酷刑,一捏就能碎掉。
棠明覺得自己真要瘋了,他想吻上去。
強忍下這股子衝動,棠明僵硬地轉移視線。
可這一轉頭,就看見了江初月白花花的腿,上頭還有自己親自上的藥,脆弱感更甚。
「啪」——
名為理智的繩本就搖搖欲墜,這一刻撕扯力達到頂峰,瞬間就斷了。
棠明深吸一口氣,幾乎有點急切地抬起身子,伸手去要捧江初月的臉,看準他的唇就湊上去。
「棠明。」
動作在江初月略微隱忍的聲音里戛然而止。
「……怎麼?」
棠明瞬間清醒,慌亂地站起身。
「有點冷,我得穿好衣服。」江初月說。
「對對對,我出去,你慢慢穿。」棠明立刻往外走,到門口的時候背對著囑咐一句:「小心點兒,別碰著傷口了。」
——說完立刻將門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