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開辦公室門。
沈培穿上鞋子,「等一等我。」
祖斐轉頭,「我不會怪你的。」
「咄,誰在乎你怪不怪我,我是自己好奇。」
「什麼?」
「來,就在這個月黑風高的晚上,與你去尋幽探秘。」
「沈培——」
「得了,少說那些感人肺腑的肉麻話。」
途中,沈培已經後悔這衝動的決定。
往郊外的公路在夜裡陰氣森森,除了路中央的貓眼反光石,就是黃沉沉的路燈,映在祖斐臉上,看在沈培眼中,但覺她面目猙獰可怖,不知會做出什麼出入意表的事來。
她企圖引祖斐說話,祖斐卻不回答,全神貫注駕車。
沈培不知是否心理作用,覺得寒風刺骨。
挨義氣,沈培心中咕噥,多少英雄好漢為此賠上性命,兩肋插刀,愚不可及。
可是適才為勢所逼,不由她不作出選擇,任由方祖斐一個人在激動恍惚的情緒下出走,倘若出了什麼差錯,可能會使沈培後悔一輩子。
她問:「到了沒有?」
祖斐沒有回答。
沈培嘆口氣。
她想閉目養神,但左眼眼皮發狂似地跳動起來,像是有什麼不吉之兆。
她顫抖地問:「到了沒有?」
這次祖斐說:「就在前面。」
車子像不是駛在地球的路面上,四周圍黑漆漆,只得車頭燈一圈白光。
沈培完全有種熬時間的感覺,真慘,成年之後還沒曾如此彷徨過。
可是祖斐更加可憐,找男朋友找到這種地方來。
沈培真怕她把她帶到山頭野嶺,指著一座孤墳,叫她看。
想到這裡,沈培渾身的毛孔豎了起來。
這次她聲音帶著哭音,「祖斐,求求你,到了沒有?」
祖斐以行動代替言語,停下車子,熄掉引擎,「到了。」
沈培不肯下車,這樣黑墨墨如何探險?開玩笑。
祖斐取過大型電筒,開了車門,「請跟我來。」
「不。」
「沈培,你怕?」
沈培尖聲答:「當然我怕,我從沒說過我膽大如斗。」
祖斐無奈,「沈培,既來之,則安之。」
「你把車頭燈打開,照清楚四邊環境,我才下車。」
「好好好。」
祖斐只得重新發動引擎,開著大燈,沈培吞下一口涎沫,硬著經已發麻的頭皮,跳下車來。
是一塊小小糙地,不會比一個避車處更大,進去一點,大概是十多二十步路距離,便是祖斐口中那座神秘的山坡,如果你相信她的話,那麼,她的男朋友靳懷剛就困在它裡邊。
沈培長長太息一聲,踏上糙地。
兩人來到山坡面前,祖斐提起電筒,照過去。
一點異樣都沒有。
沈培聽見各式各樣昆蟲發動的鳴奏曲,抬高頭一看,清風明月,咦,別有一番風味,心中恐懼不禁去掉一兩分,不過兩個正當妙齡、花容月貌的女子,說什麼都不適宜在窮鄉僻壤間久留。
她催促祖斐,「快,快快證實你的理論。」
祖斐緊張地、緩緩伸出手來,預期它會很順利地穿過山坡,誰知觸手卻是堅硬的岩石。
祖斐一怔,放下電筒,兩隻手都搭到山坡下,誰知摸了一手泥。
沈培看在眼中,樂了,原來是虛驚一場,什麼假山,明明是真山,她也不甘人後,伸手親自體驗,結局與祖斐一樣,滑溜溜地抓下一把青苔。
「走吧,方小姐。」她說。
祖斐呆住,她僵住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