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要人沒人,要錢沒錢,唉,做壞人多好。
祖斐穿上套裝,化了妝,拿著鱷魚皮包出門的時候,也同自己說:怎麼沒有呼天搶地,怎麼沒有發表文告,三度戀愛,秋月無痕,真是壞。
祖斐決定壞下去,有更好的,她會努力第四次。
為什麼要展覽疤痕,人們好奇地看過之後,一背轉臉,更皺著眉毛鼻子說:「真難看,叫人家眼睛吃苦,太不公平,現代人才不會這樣缺德。
祖斐沒有告訴任何人,最近睡得不大好,午夜過後,必然驚醒,在黑暗中冒著冷汗,坐在床上,起碼要過三兩個小時之後,才可以繼續入睡,然後到了七點,再自動醒來。
她知道她會痊癒,但這段日子也是生命一部分,這樣難熬,未免難堪。
三個月了,天氣熱到盡頭,熱得不能再熱,熱得走油,熱得令人流淚,也就涼快下來。天氣也懂得虐人之道,緊點松點,松點緊點,真的把對方整死了,也就沒得玩了。
之所以會否極泰來,命運也一樣作弄人,大多數到了絕處便會逢生。
祖斐願意這樣相信,長處黑暗中,她怕支撐不住。
她夢見自己在一條沒有盡頭的隧道中奔跑,奔得筋疲力盡,一點力氣都不剩,但看不到出口。
失望,一次比一次難應付,囡為精力比前一次又差得多。
只有沈培,會得向她投去讚許的眼色,欣賞她做得好。
身邊一個人也沒有了。
祝志新與其夫人和好,暫時沒有消息,亦即是好消息,聽說決定生多一個孩子,以示堅決。
鄭博文已得到他需要的一切:音響設備、唱片……也自銷聲匿跡。
連歐陽博士都不再在門口等她,可見她已喪失所有吸引力。
懷剛那邊,音訊全無。
明明對她那麼好的程氏夫婦,也沒有再次亮相。
每到周未,祖斐便會建議:「來,我們去喝一杯。」
然後睡整個星期六。
沈培暗示大姐說說祖斐。
大姐說:「她沒有家庭,不吸菸,不用藥,連酒都不讓她喝,未免殘忍。」
沈培忍不住問大姐:「你有什麼?」
果然不出所料,大姐半真半假地答:「我有權。」
這些,都是麻醉劑。
在大姐鼓勵下,沈培對祖斐說:「聽說來了幾箱好白酒,來,與你去品嘗。」不過說明七點鐘丈夫與女兒要來接她去吃飯。
黃昏華燈初上,租斐往酒店茶座的大沙發一坐,賓至如歸,召來領班。
「聽說又來了一批好酒。」
領班一怔,「是——」
「速速取兩瓶來。」
「但是,方小姐,剛剛賣出最後一瓶。」
祖斐瞪大眼,「我偏不相信城裡有這麼多酒鬼。」
「是真的,方小姐。」
「你店大欺客。」祖斐十分惱怒,「分明戲弄。」
「方小姐,哪裡會有這種事。」領班一頭汗。
沈培勸道:「算了,算了,我們本來是為尋開心,何必弄得不開心。」
祖斐猶自不罷休,「開普頓,你這人太不通氣。」
「方小姐,下回我一定替你留幾瓶。」
沈培說:「拿別的來也是一樣。」
「我不要別的。」
沈培冷笑,「只怕一遲疑問,連別的都沒有了。」
「你語帶雙關,你諷刺我?」
「祖斐,你再這樣,我不帶你出來。」
祖斐噤聲。
沈培又不忍,「這是何苦呢?」
祖斐目光呆滯,看著來來往往的紅男綠女,金碧輝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