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赶走、应该报警、应该叫保安,但他提起酒瓶子走过去。
在他把人砸得头破血流、被唐圆圆死命抱着,让他停手的时候,他看到了她眼中深切的恐惧,不过打得重了一点,她居然会怕我?
被司元洲指责他伤人太重时,他觉得败类就该死,没什么值得同情的。就算不把他从拘留所弄出来又怎么样,最多坐几年牢而已。
现在捞他出去,肯定是因为觉得有个坐牢、差点杀人的儿子太丢人。
当他被送到国外上大学的时候,没想过他在国内的名声已经一片狼藉,也没想过那是国际顶尖名校,只觉得司元洲想让他镀金。
这一次他没有再继续玩下去,他想以后彻底和司元洲划清界限,他要有自力更生的能力。
在国外的四年,他再没联系过司元洲,每次司元洲打电话过来,他直接挂断,既然省心就要省彻底。
等他毕业,收到唐圆圆的订婚邀请函,回国一趟,发现司元洲身边跟着一个女人,还有了孩子,掉头就走。
但凡他在回国的时候多看司元洲一眼,那个时候就能发现他的白发,发现他的虚弱,发现他生病了。
但他没有,他恨司元洲冷漠绝情,心中只有无尽的嘲讽和愤怒,还有说不出的失望和恨意。
所以查出绝症时,他谁都没说。
死在外面也不用让司元洲知道。
没有人在乎他,他也不在乎所有人。
……
他恨司元洲的冷漠强势、一心只有工作、只能看得见利益,但他也忘了为司元洲付出。
他没有为司元洲倒过一杯水,从不关心他的身体状态,从没想过司元洲处理工作上的事有多疲惫,一看到司元洲,就只想冷笑嘲讽几句。
他想脱离司元洲的掌控,离他越远越好,司元洲越让他做什么,他越反抗得厉害。
他永远记得司元洲缺席他的家长会,记得答应他一起出去玩又因为突发情况离开,记得家里总看不到人、一起出去之后司元洲只知道社交。
他将这些事反复记在心里,忽略了司元洲事后的补偿,只会想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他已经不想要了,不稀罕了。
即使司元洲对他纵容迁就,为他费尽心思,为他反复善后,他觉得这都是应该的,都是因为司元洲以前不管他,现在得到的报应。
他始终觉得自己一生都被亏欠,理所当然地索取,随意消费,给狐朋狗友买单,只要哄他高兴了就到处撒钱,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问题。
他以最挑剔的眼光去看司元洲,满眼只有自己的痛苦,做事随心所欲,一旦心意不顺,就什么也不要了,从没想过自己给身边的人带来了什么。
……
原来严启航成为世界冠军的时候会那么高兴、那么骄傲,眼中的光彩像要把人灼伤。
那天他喊严启航逃课出来玩,严启航被铁门刮伤,伤到韧带,还摔断了一条腿,他向严启航道歉,严启航说没关系,只是意外而已,怪他自己不小心。
那时他想,以后他会补偿严启航,不管严启航选择什么方向,他都会帮他的。
后来严启航回了严家,继承家业,他想不明白严家有什么好继承的,就像他从来不想继承家业一样,只觉得那是枷锁。
最后一次回国,严启航劝他低头,去向司元洲认错,他反问,他哪有错,严总现在得偿所愿了,所以也希望我走上这条路吗?
从那以后,严启航就和他断了联系。
他并不觉得遗憾,只觉得失望,严启航最终变成了像司元洲一样、眼里只看得见利益的人。
此刻,他终于懂了严启航的痛苦,并为此感到后悔,想回去阻止曾经的自己。